姜玲珑遇险,但邝毓却没有因此重罚任何人,仅仅扣了橙月三个月月钱,罚她在春木园跪四个时辰,以惩橙月擅离职守,以儆效尤。

橙月也甘心受罚,她当时被喊去给夫人再备件披风以防风寒,正赶回来,却见庄主横抱着全身淌水的夫人急声唤着医官和见弥,直往卧房里冲,整个脑袋顿时嗡了。她的主子是夫人,夫人还没发话,她着什么急,明知屋里就夫人一人,怎么就神使鬼差地离开去拿披风了?她后悔万分,为着夫人一句周到一句称赞,她竟本末倒置。

莫说在春木园里当众罚跪,那天夫人出事时,她就已在她屋外跪了一夜,难平自责。

可偏偏姜玲珑不以为意。她特地端了一盘水梨,跑去在春木园跪着的橙月跟前,蹲下来趁橙月刚要说话,就将一块梨塞进她嘴里。

“屋棱不可呀!”橙月嘴里含着一大块梨,喊夫人喊得含糊不清,她跪在地上连连摆手,“层玉丝资,理应搜罚。”

姜玲珑撇了一眼,干脆在她身边坐下,“你也知道你失职哦,”她又拾起一块水梨,塞进橙月嘴里,“可不得罚你吃梨。吃梨吃梨。吃力吃力。好好吃点苦力。”她身边跟着柒樹,见状忙劝,“夫人快快起来,地上寒凉,可得保重身子呀!”

“你也知道地上寒凉,”姜玲珑没好气,“去,和庄主说,橙月是我的人,要罚也该我罚,她在这地上跪出个伤病来,以后怎么伺候我?”

她不说其他,就屈膝坐在地上,大有陪跪的架势。

“你和他说,我罚她吃苦梨,让她好好明白明白庄主的良苦用心。”说完又朝橙月嘴里喂了一口。

柒樹见状,赶忙朝东苑跑去,不消片刻便急急回来复命,“夫人,庄主说了,橙月确是您的女侍,该您惩戒,是他思虑不周。”她连忙扶姜玲珑起身,“夫人快起吧。”

姜玲珑满意点头,起身把果盘递给橙月,“那就月钱照罚,再罚你吃完这盘苦梨。不吃完不许回来见我,听见没有?”

橙月楞楞看着姜玲珑,眼眶微湿,接了果盘不住点头。

“可别再跪了啊,要是跪坏膝盖,我可就真用不了你了。”她朗声嘱咐,也不再看橙月,带着柒樹往东苑回了。

姜玲珑出事,除了医官和见弥知道外,对外只说是夫人体弱失足溺水。她也因此知道,例如沐浴,如厕这种时候,邝毓是不让侬语跟着的。

人还没走两步,想想过六日就是祭天宴,自己还没有准备合适的行头,便问了声库房清理得怎样,得到肯定答复后,又朝南苑兴致勃勃而去。

三十二箱檀木嫁妆被一箱箱整齐地抬去院子里供姜玲珑清点,一时间整个院子将将被箱子们充塞,每个箱子上都刻有姜家的家徽,彰显着昔日的家族兴盛。

听说自己曾祖父曾是朝廷一员战将,熟兵法,擅长刀,在边关镇敌十余载,原本手握虎符,掌三十万兵权,后因朝廷忌惮,着国泰之名逐渐将兵权收回,曾祖父临终前被迫交还虎符。到了祖父那一代,祖父心晓朝廷手段,为避免祸及子孙,便主动向朝廷辞官,在市井开了间书屋,卖卖书册,替百姓写写书信谋身。而姜父颇有商才,幼年家道中落始终心有不甘,才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地当上了一个四品撰官,可此时朝廷已然变天,姜家祖父辈的旧友多半已经过世,他卡在四品的官阶上,再不能进半分。

但当初姜家嫁女是名动都城,三十二箱的嫁妆也是给出了娘家的最高规格。姜玲珑心知自己在家中地位,也不期待家里能给出多少珍品,但相比邝毓送的聘礼,哪怕给足三十二箱白银都该是理所应当。

庄主本是在东苑,因着姜玲珑入住,这两天除了安置她的卧房,还要重新布置一间小书房出来,他正同见弥交代着,听闻夫人要去看嫁妆,二话不说,丢下话到一半的见弥,匆匆赶去。

人到时,正见一姑娘眼泪汪汪,瞧她看到自己,更是紧紧抿着唇,提着气,泪骨朵在眼眶里拼命打转,就是不让它掉下来。

“怎么了?”他一惊,快步走向她,温声问道。

她没回话,用手指指向那一个个开了满院的箱子。

那一箱凤冠霞帔,是她大婚时穿的婚服。

另有五箱白花花的银锭子。

整整三箱的珠宝玉石。

再后边又是五整箱她从未见过的锦衣华服,面上的金丝绣线在阳光下似是湖面波光,粼粼不断。

但是无论再怎么闪耀,光芒都不及后面那些。

那其余十六个箱子大开着,在日头下反出昂扬的金光,成片成片,晃得人无法直视,简单直白地彰显着箱主人的家资,与无法斥驳的荣宠。

那可是满满十六箱的金条子啊。

姜玲珑望着这整院的琳琅满目。

她想到自己在姜家的待遇,鼻头一酸,毕竟从未期待自己能有如此贵重的嫁妆。

“可我是妾出呀。”她终是忍不住朝邝毓喃喃哭了出来。

邝毓最近才知道她是一个很容易掉眼泪的人,容易害怕,内心柔软,但先前总是因为不公因为恐惧哭泣,没想到还能因为感动哭成这样一个泪人。

“邝毓你快瞧瞧,”她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指了指那三箱玉石,“里面有没有你喜欢的物件。”

边哭还能边干正事是她的一个优点。

乐于分享,是另一个。

见邝毓望着自己不做声,她干脆拉着他去箱子边翻看,“这个是白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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