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珑顶着一对肿肿的眼泡,一觉睡到中午才起。醒来的时候还奇怪,怎么邝毓今天也和她一起赖床。
她刚下床,邝毓就跟着醒了,赶在她之前,替她打水又湿了帕子给她擦脸。
一抬头,就见到姜玲珑哭得红肿的眼睛。
实在是有趣得不像话。
又可怜,又好玩。
司晃昨夜还是跟着橙月睡的。她一开始也怵司晃,但想着要让主子和庄主好好相处,又担心薛安苏瑾僩男人粗手粗脚照顾不好,所以干脆一咬牙自己带了。
结果没想到,她和司晃被抓去在牢里相处的这两天一夜,倒是真的让她打心眼里既心疼又喜欢这孩子。
主子说的没错,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不代表他不能感知他人,更不代表他不懂得情感。
他不擅长读取情感,但他自己也是又情感的,甚至于,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更甚。
主子说他擅长读别人的表情。
他对赵莳曦的感情恐怕很复杂。
对自己或是橙月,这些在他身边照顾他直视他的人,他的感情除了接受之外更多的是感激和依赖。
但对司峥,他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甚至崇拜。
一个孩子崇拜另一个孩子,这一点有些奇怪。
可仔细想来,又觉得这才合情合理。
司峥有他所有羡慕的特质,开朗,果敢,敢说敢做,敢做又敢当,像一只无忧的灵雀,像天空中落下的透明的露珠。他的快乐,他的气恼,他的骄傲,和他小小的计较,都那么纯粹。
同样是显贵,甚至比他更显贵的出身,司峥却生活得很肆意,很自在。
司晃每次跟着司峥一起玩的时候,就真的像个孩子般,他自己恐怕都没发现,只要司峥在,他的表情就不会有一刻怪异,不会让人有一刻觉得不妥。
司晃应该也开心,和司峥一起的时候,大家像他投去的目光,也是温暖而祥和的,包容又疼爱。
他读取司峥的表情,和他做同样的事,仿佛自己也成了正常孩子一样。
他这次来,就要要一起接司峥回家的。
橙月想着姜玲珑说过的话,再想到司晃在牢里挺身而出,从始至终地挡在她身前神情恐怖地吓那些假狱卒们,她就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这孩子以前一定没少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可他还是想着被人接受,还是想着要守护别人。
她今天也起晚了,醒了的时候,司晃正趴在床头一脸木然的望她。
黑漆漆而空洞的眼睛今天早上却不再教人害怕。
看久了反而觉得有些愣头愣脑,分明是个聪明孩子,看上去却傻里傻气的。
橙月心里偷笑,就赶快起来给他弄吃的。
对啊,只要仔细去分辨,小世子还是很好沟通的。
就像此刻,他的整个身子都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幼兽,安静地候着,等待吃食。
她起晚了,倒忘记孩子会饿了。
收拾完毕就要带司晃下楼吃饭。
他们俩手牵手刚出来,就看见隔了兩间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眼睛肿得像铜铃一般的人。
橙月哭笑不得,主子这是昨晚回去又哭了呀。
她虽嫁人,可没想过要走,怎么主子就是不信呢。
对面姜玲珑穿戴得体地出来,身旁伴着邝毓,见到橙月就立刻努力睁了睁自己的眼泡,认清人之后立马生气,指着自己的眼睛朝橙月吵闹,“我一晚上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好看!!”
气死她了,塑料姐妹!亏她还愿意这副模样出门,给她定嫁衣置办婚礼的彩绸物件等等。
“晃儿你可不能学橙月啊!”姜玲珑故意说气话,“人情淡薄!”
司晃听了,神情松动地一愣。然后眨了眨眼睛。
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
他眨眼在姜玲珑看来,就是在笑了。
从来只有别人说他人情淡薄。
玲珑姐姐却说别人呢。还让我不要学。
她是不是有点傻。
司晃继而对姜玲珑面露担忧。
当然,他的担忧还没能明显到被人发现的地步。
在别人看来,不过是和往常一样,双目木讷。
姜玲珑也不和橙月多说,拉着邝毓,两个人就高高兴兴出去采办去了。
见弥在客栈门口目送两人离开,视线落在两人在袖中交握的双手上,笑着摇头。
这小两口,不是每天都在一起么。怎么还这么腻歪。
他就忽然想到瑾瑟了。
咂嘴。不悦。
臭小子着急成亲。
不然他今天就能带着人把那四车行李给往回运了。
早走早回。
见弥拂袖转身往里走,准备多差遣差遣他这位小舅子去。
姜玲珑走在街上,她起床时听邝毓一言概括地讲了半夜城楼的事儿,没想到现在上街,竟已午市重开,城楼空荡,地上一尘不染,显然是被洒扫过。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就仿佛这么大的一件事,在玉螭城里从未发生过一样。
百姓立刻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节奏,只是对某些众所周知的事情避而不谈。
邝毓肯定不会去洒扫善后。他收拾了寇三本就是帮了朝廷的帮。
总不好一直逾距代劳。
那那些收拾善后的人,是谁呢?
姜玲珑有些恍惚。
但这一瞬间的疑惑很快被邝毓的话语打断,驱散。
这位邝庄主,好好的产业不打理,手下出了这么大事也不着急追查。倒是兴致很高地陪着她吃喝逛街。
还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