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夜里,论谁熟睡时被人从被窝里挖起来都会火大。如果还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不时时刻刻暴打那人能咽下这口气?
司空季抓起不知从哪弄来的剑放在手中摩挲,“所以你来,就是为了让我教你做蝴蝶酥吗?”
他那表情仿佛只要苏慬点头承认,他就要拔剑砍上去。
“当然不是。”他怎么会干如此无聊之事,“白二小姐有点不对劲,你家不是专门研究这类事的吗?来问问你。”
“白二小姐,与我无关。”
司空季躺回被窝,作势要盖上被子却被苏慬眼疾手快地拉住,“虫子的朋友,你真不帮?”
“不早说,把事情捋一遍。”司空季瞬间就不困了,他若能解决小颖还得来谢他,一来二去不就有交情了?
“告诉你可以,教我做蝴蝶酥。”
司空季突然又想把那剑拿起来,拍在苏慬那张欠揍的脸上。
南祇冬日,一般人都会想着往南走,最好去安州度过冬天。但今天竟然有两个从安州进梁州的人,南祇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两人还尤为招摇,尤其是那位公子。只着一身艳红的广袖袍,连毛领斗篷都没带。反观身后的侍从,全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恐有风露进衣裳。
他们在一家酒楼前停下,本是想进去住店,却见街上竟有两人在为半颗白菜的价钱吵嘴,眼看着就要掐架了。那公子在袖口里摸索,侍从也解下包袱掏东西。
路人皆以为他们是要拔刀相助,没想到侍从掏出的是一张可折叠的马扎。
这是武器?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位公子,他不但不出手相助,反而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扎上磕着从衣袖里掏出来的瓜子。
明显是看戏!
两个本来怒气上头准备斗一斗的人不想给他这样看笑话,便放开白菜的话题开始聊萝卜的价钱。
“爷都准备好看戏了,他们为什么不打?”柳沐对此万分不满,从衣袖里掏个瓜子他容易吗?
“你太不是人了,公子。”侍卫说着吐槽的话,面上却还是一副冰山脸。跟着柳沐练就厚脸皮与不要脸之术的他,对人类的情绪已无感了。
柳沐对自己不是人的评价颇为自得,“不做人才能超越人,成为人上人。”
他将瓜子壳包好丢进酒楼旁的木桶,侍从收起小马扎紧跟其后。暗处监视之人见他们走进酒楼定了厢房,便打道回府给主子汇报。
“还敢回来!”柳念负着手在厅中踱步,“这个灾星还想害死谁?”
“家主不必忧心,现在梁州也没多少人知道他是柳家二房的嫡子。他找上门,我们不认就是了。”
关一弘在一旁出主意,心里也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家主合伙圣殿害死柳沐双亲,lùn_gōng他也能占十分之一。他回柳家定会找自己算账,将他拒之门外才最安全。
柳念还不至于怕个毛头小子,就算过了这么些年,柳沐依旧只是个无依无靠的遗子。只是柳家的名声近来不太好听,再出一个丑闻会被检举革职也说不准。
“若他来,先请进府里,再寻个理由赶出去。”
可柳沐就没想过要回去,他来梁州添乱没必要回那个让他作呕的地方。只是有点可怜被柳念捡回来的大小姐,便打算半夜回去给她通个信。他真是心地善良,为他人着想的大圣人!
“公子,还是先观望较好。”侍从知他在打让柳家倒霉的主意,提醒他不要得意忘形,“柳念再无用也是一族之主,咱们就两人,总不能拿头打。”
“爷何必自己去,梁州有集慧坊,交给他们就行。”柳沐坐在厢房窗子边,目光瞟向从街上走过的池颖,“不归,去跟坊主打个招呼。”
“哪种方式?”
“越不正常越好。”柳沐抬抬下巴,“快去。”
不归两三下从厢房的窗子跳到街上,站到池颖面前,赤月下意识拔剑相指。池颖见是不归,让赤月退下。眼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又来了!
果然他一开口便直指池颖的痛点,“坊主,许久不见。您的孤寡计划开始了没?”
孤寡计划就是池颖半个月前开始谋划的顺理成章的退婚计划,跟白家退了婚,谁还能娶池颖?这可不就是孤寡计划?
池颖明智地选择忽视不归,带着赤月直接上酒楼揪柳沐。
“好久不见,池小坊主。”尽管窗外的风如嘶吼般刮过,柳沐仍是坐在窗口,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
“几年不见,你脸皮厚得都能抵御梁州的冬风了,在下佩服。”池颖受不住楼外吹来的寒风,上前关了一个窗子。
“你说错了,脸皮这种东西,早就被爷当垃圾丢进陵土里埋掉了。”他也不再是曾今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而是落入尘埃无人知晓的柳沐。
池颖对他的变化感到讶异,在安州的几年竟将他身上仅剩几分清贵消磨殆尽。就是柳家对外宣称他是柳沐,梁州百姓也不会将这小家族的无赖样与当年如高山雪莲的柳沐联想在一起。
“我也纠正一点,我不会孤寡。”池颖将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掩盖自己的不自在。
柳沐深知她不会说无聊的谎话,想起白玄安那个憨样,再一想池颖墨汁般的黑心肠。
嘶,细思极恐。她是想吞并白家,然后池家独霸梁州?
“你不退婚了?”
池颖果决地回答:“退,当然要退。”
“那是谁家的公子倒了八辈子血霉,被你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