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回忆如同幻灯片般重现脑海,疯狂冲刷她的记忆。
严父般的教导:“要记得,表演最大的忌讳莫过于你觉得你在演。若不能把自己变成角色那个她,你的表演始终存在痕迹。”
第一次争取电影角色,没信心,是他始终陪在一旁:“加油!小曦一定可以。”
在她沮丧哭泣时,他不厌其烦的鼓励:“不要没自信,老师相信小曦的实力。其他人和白菜似的虚有其表,比不过我们小曦。”
颤抖的称呼脱口而出:“老师。”
头发花白的花甲老人僵硬扭下头,和她对视也愣了几秒,快速扭回,怒喝身边老头:“你拿了她什么好处?给我上套!”
孙红光皱眉,不悦‘啧’声:“瞧瞧你,臭脾气一辈子改不掉,只有我能忍你。一句话骂两人,过分了啊。我是拿好处的人吗?”
陈谋岑抬手愤然指指孙红光,又指指南曦,拂袖要离去。
下一刻手指让孙红光握住,顺便用另只手压住陈谋岑大腿,劝道:“好了好了,别端着不下了。你每次喝大不都和我念叨,有个最得意的作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得是她啊,不是那部获奖电影。既然人家已经找来了,证明很诚心,你知足吧。你好好想下,在这里这么多年,别人电话里喊着你大师,但有几个真心诚意寻来啊?她是唯一一个。”
“趁我翻脸之前,你给我松手啊!”陈谋岑不为所动,横眉冷对身边老朋友,一点劝没听进。
吵闹声引得其他老人频频回眸,黄怡眼见担心的事情随时可能发生,匆匆给陈谋岑鞠躬请求:“麻烦请您声音小点。”
赤诚的请求下,陈谋岑停止所有动作。
当所有人以为他被打动时,佝偻的身子缓缓转向南曦。深褐色的眼睛深陷进眼窝,透出厌恶的目光,宛若在问她,怎么有脸找过来?
忽的怪笑声:“哈哈,我忘了你是大家嘴里的当红巨星,当然不能在这种小平民聚集的地方暴露身份。美名曰怕引起群众恐慌,实则是你那些无脑粉给你惯出来的怪毛病,养出来的臭架子!”
“不是的,我没有。”
南曦以为时间能冲淡一切,重新面对老师,她可以做到坦然处之。实则不行,辛苦捧起她演绎之路的老师,轻易一个斜视足以让她强撑起的淡定破碎成渣。
眼眶泛红,极力解释:“之前您误会我了,不是我火了看不上小成本影片。我时刻记得您的教诲,选片要看质量,而非制作成本。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忙,在拍另部戏。我答应您会抽时间两个剧组一起兼顾,可您根本不听我说话,认定我嫌弃您介绍的戏报酬少。”
南曦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陈谋岑彻底不愿多留。
用力拔出被攥住的手,拿起身边的保温水杯,忿忿说道:“行,你常有理,永远活在张家小子给你筑造的金鸟笼里吧。曾经我不自量力,错看了你,高估了自己。以为能当成你的引路人,后来发现我引不了你,我也度不了我。”
绝望至极地看眼南曦,一瘸一拐离开。
南曦五味杂陈地微怔几秒,快步追上前,双手拉住陈谋岑胳膊:“老师,您别生气,我没理,错全在我。”
陈谋岑如同倔强的老牛,非但不停,还拖着南曦使劲往前走。
走着嘴里骂声不断:“别道歉,我承受不起。南影后单个代言费高达上亿,身价早破数十亿。我想多活几年呢,怕折寿哦。”
黄怡追在两人身边,看着南曦痛苦无措的样子,心疼极了。
两步先跑到陈谋岑前方,挡住他去路,气呼呼地叉腰斥道:“老人家你怎么回事啊?你言外之意是曦曦不懂尊重,忘本。可你两此刻的样子,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你在难为她吧。到底谁更不懂得尊重人啊?”
陈谋岑斜着眼看看南曦,又看看黄怡,大笑一声:“哈哈,有意思,本事没涨,派头不小。她没长嘴吗?得靠你来帮忙说话啊。”
黄怡真想把远处的保镖大哥全喊出来,让老头见识下啥叫派头。
又担心一时意气误了家里小祖宗的事,便挺起胸膛,底气十足说:“你看不上曦曦无非是她火后的派头,但那由不得她啊。粉丝太狂热,有些私生饭很变态呢,人保护自己没错的啊。咱们这样说,除了派头问题,你能挑出她实力的问题吗?”
黄怡拿出对偶像百分之百的信心,在陈谋岑看来,如同一个不知天高海深的跳梁小丑。
“以她的天赋,原本可以做到你心中所崇拜的高度,无人可比拟的水准。但她自甘堕落,表演始终挣脱不开固定模板。一味追求高产的模板式表演,外行人挑不出错,而内行资深老人看不到炙热的灵魂。”
黄怡跺脚大骂:“你个臭老头胡说什么呢!”
陈谋岑讥笑:“我是否胡说,你可以问问她。生病的人无论如何自欺欺人,逃避不开真实的恶化。”
黄怡侧头面朝南曦,她多希望看到精致脸上永远浅笑的自信,这样她一定可以怼得臭老头认输。
可南曦慌乱闪躲开目光,颤抖的睫羽好似风中孤蝶,找不到落脚之地。
黄怡的心随着睫羽一下下抽痛起来,她家永远骄傲的小祖宗怎么了?曾经南家一切濒临倒塌,南曦都没如此啊!
不,她不信,一定是臭老头胡说扰乱人心。
“别在意他的话。”黄怡拽下南曦死死拉住陈谋岑的小手,双手将其护在其中,搓动帮小手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