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浓,这边白家三口和钟意如连晚饭都吃差不多了,沉迷小风,连饭都顾不上吃的白明风才堪堪归来。
“回来啦?赶紧洗洗手吃饭吧。”祝安青瞅了白明风一眼,也没多问。
“好嘞!钟姑娘,小风这名字真不是吹的,骑上去简直是奔驰如风!桃源村这么大点儿地方,都跑不起来!”白明风一脸兴奋道。
钟意如挑挑眉,小风之优秀,不用多说。
倒是白令安皱着眉,“混小子,你没骑到人家庄稼地里去吧?”
“啧!爸,哎呦,”白明风没改过口,楞是被白明心悄mī_mī地扭了一下,“爹,你放心吧,我这么有规则意识的一个人……”
“行了,行了,赶紧吃饭吧!”祝安青打住话茬。
谁也没问白明的,只是从白明风那青肿的半边脸和走路时不自然的步伐中,可以略窥一二。
“你们先吃着,我去把我那屋收拾收拾。”白明心起身道。
“去吧,去吧,收拾仔细点儿!”白令安和祝安青齐齐叮嘱着,自家闺女那小屋里可有不少不能露面见人的东西。
“穷家陋户的,钟姑娘你兴许都没住过这么简陋的屋子,我帮着明心一起收拾收拾去,你先吃着!”
祝安青不放心,干脆起身要同白明心一起去。
“啊?这么麻烦的吗?我也吃饱了,我同你们一起吧!帮着收拾收拾!”
钟意如瞧着这么兴师动众的,颇有些过意不去,放下筷子也要跟着去帮忙。
“不必,不必!没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且歇着罢!”祝安青忙上前一步,生生将已半起身的钟意如又摁了回去。
“啊,不妨事,我……”钟意如还欲说什么,直接被一旁的白明风打断了。
“钟姑娘,你坐这儿,我得同你说说小风,我觉得这小风可堪比项羽坐下的乌骓马!”
钟意如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扭头问道:“项羽是谁?它骑乌骓马?”
“别急,听我慢慢道来……”白明风端碗喝了口粥,幽幽说道。
白明心松了口气和祝安青相携而出,留着白家父子还有正眨巴着眼,津津有味地听着项羽故事的钟意如。
白家几口人来自现代,即使受原主古代思想的影响,也并没有什么男女不同席这样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
遇见钟意如这样没什么男女大防的古代奇女子也是巧了,但凡钟意如那小丫鬟小环在这里规劝着,都不会出现这样隐隐违和的场景。
“明心,改天咱们打个保险箱,要不然这宝盆和你哥从现代带过来的瓶瓶罐罐也没个藏的地方,我总心里不踏实,院子里来个人,我都得提着心。”
祝安青一边将那堆瓶瓶罐罐规规整整地码在一个敞口的大提篮中,一边皱着眉念叨着。
白明心默不作声整理着工作台上,心里在默默数着自家老娘有多少个所谓的“改天计划”。
初初来桃源村时,老娘说:明心,改天咱们有钱了包白面肉包子吃。
现在白面和肉都买得起了,肉包子倒是迟迟不见踪影。
后来有点余钱了,老娘说:老白,你说的对,改天咱们得盖个干净的厕所。
但是由于掘地挖水塘,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导致修厕所计划一推再推,现在一家人上完厕所仍然觉得自己是只臭味儿熏鸡,白明风依旧隔三差五地边嘀咕着,边去墙角蹭鞋底。
再后来,老娘还念叨了好些个有的没的,都是改天要添置的东西。
哦,对了,就刚才她哥拆纱布时,老娘还说改天了要买匹马呢!
依着现在全家经济提高的速度以及各项计划的推进效率,白明心估计,那匹马没准儿还在母马肚子里呢……
“行了,都收拾差不多了,妈,这盆儿放哪儿?”白明心举着宝贝小盆盆,觉得放哪儿都不妥当。
“放……”祝安青打量着小盆盆,又扭头审视了一番屋子的各个犄角旮旯,土墙小破屋,零散烂家具,一眼看过去什么也藏不住。
“要不放你床底,往里头推一推。”祝安青还微俯着身,瞅了两眼黑漆漆的床下。
“我就怕钟意如这位大小姐半夜把这盆扒拉出来当便盆用……”白明心犹豫着说道。
“不至于吧……”祝安青半信半疑地喃喃着,迎头撞上白明心的目光,又改了口,
“一会儿我悄摸抱到我们屋吧,和那千机册一起都放我和你爸睡的床底下去。”祝安青说着,又感慨道,“改天啊,咱们起个青砖大瓦的新房子,给你屋添置点儿像样的家具。”
白明心方点头笑着,将小盆盆放到祝安青面前,心里默默在自家老娘的“改天计划簿”上又记了一笔。
“项羽果真在乌江自刎了吗?”白明心还没走到近前,就听到钟意如满是遗憾地问话。
“那还能有假?项羽最后身陷重围,众叛亲离,身边只剩美人虞姬和那匹乌骓马,最后自刎于江畔了。”白明风边讲着,边摇头叹息。
“将门之子,少年气盛,力能扛鼎,战至绝境,虽是故事里的人物,可要在当世,也该是一名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钟意如喃喃道。
“那项羽死前还曾作诗一首,”白明风执筷夹了一粒花生,低声吟诵着。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白明心悄然落坐时,发现钟意如已是双拳紧握,眼眶微红,情绪随着白明风抑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