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实并未作恶。”云栖道:“但也不能再继续留在青衿门。”
“……”沉默片刻,陵游道:“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芫芜转头看向他,“为何不能留在青衿门?”
“我并非人族。”陵游道。
“缘何也不并非出自人族。”芫芜道。
“我和他不一样。”陵游道。
“同样是异族,有什么不一样?”芫芜反问道。
“同样是异族,却只有他和旁的生灵不一样。”云栖开口道:“是你亲自说出自己的身份,还是由我来说?”
“我自己说。”陵游道。
“我和你说过的,我的家乡。”他看向芫芜,“你也去过那里。”
“极北蛮荒?”
“嗯。”
芫芜神色一凛。
只听陵游继续道:“妖魔为三界所不容,但若非犯下滔天罪行,他们的存在也不会受到威胁。就像螺音前辈,还有缘何。”
“可是我不一样,一旦被他们知道我的存在,就一定会过来抓我回去。”
“他们是谁?”芫芜问道:“为什么要抓你回去,回去哪里?”
“阿芫,”陵游极少喊她的名字,但是喊起来却没有丝毫生疏,“你还没有猜出我是什么吗?”
“……树妖又如何?”芫芜看向云栖:“螺音前辈也是树妖,不是一样能安居南海?陵游自从来到青衿门,从未做过任何有违天道之事。‘他们’是谁,为何不能容他?”
“三界之中树妖并非他一人,但是和建木神树有关的,却只他一个。”云栖道:“建木神树是什么,你难道不清楚?”
“那是沟通天地的唯一通道,亿万年来归属神族管辖。”
“而且,你真当他是一只从建木中修出灵智的树妖吗?”
“此话何意?”芫芜问道。
“你亲眼见过卫落渡界时的场景,无异于重塑身躯,将周身浊息尽数剥离。”云栖道:“建木神树长在蛮荒亿万载,像卫落那样去往其下渡界的人族修士不计其数。”
“若是成功,则以一副新的身躯去往神界。而那被剥离出来的浊息,则尽数留在了建木之上。”
“若是失败,不只是从修士身上剥离的浊息,连同他们的灵识、怨念,全部都会被留在那里。”
“与其说他是建木中化出的妖,不如说是被困在其中亿万载的浊息怨气化形为人。”
“严格说来,他既非妖,也非魔,更非五族之内的任何一种生灵。”
“他的存在,本就为三界所不容。”
三大一小四人对站,这片本就空旷的河滩之上却静的吓人。
云栖顿了顿,接着道:“神界察觉了他的踪迹,已经派遣渡劫神来人界了。”
“他必须离开,否则……会给青衿门带去灭顶之灾。”
“我自会离开……”
“你要去何处?”陵游方一开口,便被芫芜打断,“去引颈就戮吗?”
陵游无言。
“你有法子对不对?”芫芜看向云栖,由询问变成陈述,“你知道如何躲避神族的追查。”
“小丫头。”云栖神情严肃,“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肯定知道如何躲避神族的追查,”芫芜却不理会他的问话,而是继续分析道:“不然也不会忽然现身,然后带着我们来到此处。”
“你刚刚打到他身上的那张符咒,是不是能不让其被神族派来追查的人察觉?”
“你想说什么?”云栖再次发问道。
“你知道如何躲过追查。”芫芜肯定道。
云栖不语,桃花眼再也不复往昔的潋滟,而是盛上了隐隐愠怒。
……
又是一阵压人的沉默过后,云栖终究妥协道:“我会在他身上设下禁制,将他身上的气息锁住。只要禁制不破,渡界神便不能找到他。”
“但是,他必须离开……”
“他不能离开。”芫芜语调平缓,打断云栖的话。
“你……”云栖愠怒,对着芫芜道:“让他继续留在青衿门,你可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我……”陵游再次开口。
却再次被芫芜打断:“你不要说话。”
后者闻言,默默将话吞咽回去。
“我想过后果。”芫芜看向云栖道:“所以他不会继续留在青衿门,也不会给青衿门带去任何麻烦。”
“此言何意?”陵游问道。
“如今青衿门已经安稳下来了,我本就打算将门中事务移交出去,然后下山游历。”芫芜道:“你在他身上设下禁制,保证我们不会被神族找到。此后天涯海角,我们自然会销声匿迹。”
云栖又是一阵沉默。
“云栖,”芫芜道:“请你帮忙。”
云栖没有言语,直接转向陵游。芫芜见状,从两人之间让开。
只见云栖划破右手食指,以血为媒附之灵力,在空中画下了和之前那张相差无几的符篆。然后继续倾注灵力,将其送入陵游的天灵盖。
“禁制不破,他的踪迹便不会被发现。”云栖收手负于身后,然后看向芫芜:“你当真想好了?”
“你是说离开青衿门的事?”芫芜道:“我从前不是当掌门的料子,之后也学不会。师父离开之前说过,让我随心而活。”
“只要青衿门还是青衿门,我就没甚可忧心的。况且将它交到适合的人手中,远比在我手中要更好。”
“这个打算我已经想好许久了,只是没想到会开始的如此匆忙。”芫芜道:“不过应当也不难办,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