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药童和唐豆儿年纪差不多大,小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唐与柔,小脸蛋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前阵子医馆的生意突然被抢走了,师傅心情不好,动辄对他们打骂。然后又说要买仙药,大家都等着师傅把那一百两银子花了,留下些碎银来给他们改善伙食。
没想到,她居然骗了师傅。
虽然他年纪小,但这不妨碍他断定唐与柔就是灾星。
“唐灾星!”他指着她,张口大骂,因为缺了门牙而吐字不清。
这张义愤填膺的小脸把唐与柔逗笑了。
“噗嗤。”
“你笑什么?!”小药童更是恼怒,跺着脚,指着她,骂道,“你这个灾星,别再来祸害我们医馆!就是因为你,我们都吃不饱饭了!”
唐与柔默了默,提醒道:“你门齿上有菜。”
小药童疑惑,舔了舔,突然皱起眉头:“我无门齿,我的门齿掉了!”
唐与柔点头,微笑:“对,你和你师傅一样,无耻!”
小药童愣了愣,这才听明白她竟在骂他,“哇”得一声哭出来,跑走了。
唐与柔揉了揉鼻子。
她竟沦落到欺负小孩子来了。
可谁让这无齿小二张口就骂她灾星?
做小孩子的就不能像豆儿那样,乖巧伶俐些吗?
推开门,走进后院。
扑面而来是一股子药味和柴灰味,学徒们正在院子里加工药材。院子里多了一股子参味。杨冕的学徒们分工合作,在后院切割研磨着草药,煮着参汤。
“皮儿哥,她骂我无耻!”小药童哭着扑进了一个大个子学徒的怀中。
那被称作皮儿哥的药童约莫有十六七岁,倒是比唐与柔还高一截。他放下蒲葵扇,离开药炉边,怒气冲冲地朝她走来:“是你骂小明儿无耻?”
“我还骂你师傅无耻呢!他叫你们用这白煮的人参汤来当仙药,骗了乡里乡亲多少银子?耽误了多少人的病情?说谋财害命也不为过。”唐与柔丝毫没有因为他体格大而有所惧意,哼了声,扬起嘴角轻蔑一笑,道,“还不快去将杨冕叫出来?难道你想我将这件事公之于众吗?”
“你……”那皮儿哥指着唐与柔开口想骂,却又忍住了。
他们这些学徒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算是杨冕的奴仆,和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这卖假仙药的事被人揭穿了,整个医馆都会名誉扫地。
他们这些做奴仆的,大概就只能被卖到人牙子手中,另寻他主。到时候能不能有这么好的待遇就不好说了。
唐与柔来到木架上翻了翻盖在上面的竹篾,果然发现了曼陀罗花。但就如同她所想的一样,这些晒干的干花有的缺茎少叶,有的像是发霉或被虫蛀了,怎么想都不是能作为药材的。
她站在后院稍后片刻,杨冕怒气冲冲的来了。
“唐家的小灾星,你竟还有脸找上门?你自己做的事不知道吗?还想用这来要挟我?”
唐与柔耸肩,不跟他辩论这个,双手环胸,用下巴指了指晒曼陀罗花的竹篾,问:“那些花哪儿采的?我怎么没在虎头山上瞧见?”
杨冕不理她,继续骂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将你故意装病,骗家里人钱的事抖出去。”
唐与柔挑眉:“不想跟你吵架来着,快将曼陀罗花的位置告诉我。”
杨冕瞪着她:“什么曼陀罗花?”
唐与柔指着那破碎的干药材:“这个。”
杨冕嫌弃:“就说你个小丫头骗吃骗喝,根本就不懂医!这就是山茄子花!”
“……”
山茄子个鬼啊!也就是俗称吧,长得大概有点像,但连属都不一样啊!
唐与柔只好顺着他的话,问,“这山茄子哪儿找的?”
“你问他们啊,我又不采药,我怎么知道在哪儿?!”杨冕说得冠冕堂皇,好像他一个大夫不去采药识别药性还有理了!
他说罢,突然警惕地瞪着她,“等等,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该不会是因为那短命鬼喝了我的解毒汤犯了胃病,这会儿来翻旧账吧?!我告诉你,我不会认的!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就算你从县城医馆里叫来大夫,都看不出来是我的问题!反倒是你,你骗家里人的银子,坐牛车去县城挥霍的事现在人尽皆知!你就是个忤逆不孝的……”
唐与柔听到他骂弟弟短命鬼,眯起眼,哼了声,打断他的话:“不愧是杨大夫,唐豆儿以前没什么大毛病,以后也不会死!而且我跟唐家人已经分家了,谈不上忤逆不孝!”
“你说什么?!”杨冕震惊。
唐与柔淡笑:“唐家人一分钱都没给我们,只给了破屋和两只鸡。所以,我不介意你到处去说。这从始至终都不能成为你威胁我的把柄。”
杨冕惊骇。
这天下还有这种事。这三个小家伙年纪那么小,分家简直就是让他们自取灭亡!
这唐家可真是吝啬,以前他宣布唐豆儿活不过这个冬天,需要三十两银子来治病,本以为像唐家这种顾名声的会直接送上白花花的银子。没想到那个媳妇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个算命的,举着桃木剑做了半天法事,说这三个都是灾星。
而这次,他气不过唐与柔三番五次来砸场,问他们要了一百两银子。他们竟然连孙子都不要了,直接让他和姐姐们分出去单过?
如果不是这个理由,杨冕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唐家会选择在唐豆儿快死之前和这三个小家伙割断亲缘关系。
他以为自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