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姐妹俩的话震撼到了。在一片沉默中,却突然听见唐老太突然拍手叫好,吓了一跳。
“分家好哇,以后你别想问家里要一文钱。豆儿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就是你这个当姐姐的照顾不好他,没钱给他治病!”
老太自然在心里算清了这笔账。
就算没四房这三个孩子使唤,她还能使唤三房那对母女。如果分家就可以把这三个灾星甩掉,还不用赔偿十两银子,那她今天晚上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唐老太认为捡了个便宜,唐老头却觉得大失颜面。
两个黄毛丫头竟然敢当众说要分家,是家里没教好才会让她这样忤逆不孝!虽然现在四房住在村北破屋里,和分家没什么区别,可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就不能让孙女把家给分了!
得亏祠堂里的老唐家的叔公们都跑去镇上赚钱,错过了这场闹剧,不然他们若是当众怪罪唐老头管不好孙女,他更是无地自容!
“柔丫头,爷爷这就去县城里把三年前埋下的几坛酒卖了,凑够十两银子给你们看大夫。那两只老母鸡,你们留着吃,补身子。这件事上,唐家不包庇唐状元,有什么都赔给你们。乡亲们,今天两个丫头受了太大惊吓才会这般胡闹,没事了,都散了吧。”他对着赵里正拱了拱手,不再跟唐与柔说话,也丝毫不看唐状元和宋茗,穿过包围着的众人,率先离去。
“十两银子,做什么不好啊?你个糟老头子莫不是说的醉话?你不许给那贱丫头,让她们这就分家单过!”唐老太跑过去拦住唐老头,在地上撒泼打滚,以为唐老头会来扶她。
唐老头跨过她,背着手朝家里走,唐老太只能骂骂咧咧从地上爬起来,跟上他,一路吵过去。唐家人都跟过去了,说不好是去劝架的,还是去劝说唐老头要分家的。
村西边农家院子里养的狗被唐家人的争吵声惊扰,狗吠声沿着他们离开的轨迹,此起彼伏。
围观村民陆续离场,唐与柔牵着唐幼娘的手,打算离开,却见赵里正朝她们走了过来。
“赵爷爷。”唐与柔率先对他行了个礼,“如果赵爷爷是来劝我的,大可不必多费口舌了。”
赵里正叹了口气,还是语重心长地说:“柔丫头,你只是在气头上,这事不能这么办……”
唐与柔挺起脊背,傲然道:“我忍了十四年,直到今天溺水差点死了,才幡然醒悟。如果我再不争取,弟弟妹妹也不会有活路!我和妹妹都落水了,吞了这么脏的泥沙,被这秋风一吹必染风寒,能不能熬过今晚还不好说。哪怕不为我们自己,也要为弟弟谋求些银钱的!”
赵里正摇头,唏嘘道:“你爷爷去找银子了,以后也不会不管你弟弟。”
唐与柔抬起头,注视着村子里最公正的老人的眼睛,字字铿锵:“里正当真这么想?杨大夫可说,他这病不治可活不过这个冬天。您觉得,唐家人真的会管这个孙儿?!”
她的目光坚定而锋利,就像冬天里的寒冰,冷冽刺骨;又像炙热的太阳,散发着强烈的能量。
在她的注视下,赵里正竟然哑口无言。
唐家人对四房什么态度,不用说也可以看出来。就算唐老头这个好面子的人再怎么掩饰,也抵不过唐老太的刁钻吝啬。
他们的确任由三个小家伙自生自灭,而唐与柔只不过是将事情摆在明面上说而已。
可这闷丫头什么时候竟有这样的魄力?竟然敢直视他的眼睛,问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真的因为差点溺死,完全脱胎换骨了啊!
唐与柔见他不说话,对他行了个礼后,拉着幼娘快速往破屋里走。
不能再耽搁了!这地方发个烧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才没来得及拧干湿麻衣,秋风吹了半天,身子已然受寒。在愤怒的时候,她没觉得冷,可现在冷静下来,全身都在发抖打颤。
她不断搓着自己和幼娘双臂,拉着妹妹快速往前跑,想让身体暖起来,说:“想要不发烧,回家后立刻烧水洗澡,还要漱口,把口鼻里的泥沙全部洗干净。那浴桶不够大,你先在里泡着,我在旁烤火的时候,用野姜来煮汤。你我都要喝一大碗,就算辛辣苦涩,也一定要全部喝掉!”
唐幼娘穿着草鞋,脚步声踩在泥土路上,吧嗒吧嗒的。妹妹“嗯”地回应了一声,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唐与柔低头,柔声问:“怎么了?”
“姐姐,我们真的能分家吗?爷爷不让我们再提了,但奶奶肯定会为了十两银子,以后天天来欺负我们。”
“你真的想分家?”
幼娘想了想:“我听姐姐的。如果姐姐不想再忍了,就算我们会在外面饿死,我也要跟着姐姐。”
唐与柔牵着她的手,紧紧握着:“好,有姐姐在,以后谁都不能欺负我们!”
……
山谷在村外西边,但破屋却在村北最边缘的位置。远远看去,这就是一片废墟。
这曾是唐家旧宅,地方挺大,牛棚猪棚啥的都有,但自从老唐家分家之后,废弃几十年无人使用,大部分屋舍都垮塌下来。唯独泥巴垒的主屋看似坚挺,背面泥墙上有了裂缝,秋风一吹,整个房子像快裂开似的,岌岌可危。
三个孩子晚上睡觉就挤在主屋大堂里,打地铺睡草席。
夏日里盖草席还能凑合,可再过几个月就要到冬天,这泥屋有裂缝,是真能冻死人的。
唐与柔只远远望着,就开始担心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