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与柔眯起眼。
如果没这声催促,她还没什么底气,这么一催,她知道医馆那儿挺着急。
看来今天石膏这事能成了!
难道宋茗还真挺严重?
杨冕果然回头对小徒抬手就是一巴掌:“闭上你的狗嘴!”
唐与柔耸肩,也不再着急,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说:“做石膏的法子给我,不然我不去。”
“不成,绝不能给你!既然你不答应,那我走了。”杨冕这奸商大概不喜欢被人威胁,见小丫头提高了价码,转身就走。
看这胖乎乎的背影,走得还听决绝。
倒是那学徒面泛难色,左右看了看,不知该走还是留。
“那石膏不是山里头挖来的吗?去村外荒山里找个石膏矿就成,问他一个奸商要什么法子?他难不成还能用炼丹炉给你炼出来?”
疯伯娘的声音轻飘飘地从屋顶上传来。
咦?
唐与柔这才发现自己傻了。
原来石膏是有专门的石膏矿吗?!
这得怪阿牛!连他这泥水匠都不知石膏,她一个医生哪会知道矿山里的事?
“谁啊,破坏老子的好事?!”杨冕听后,怒不可遏,跑回来抬脚就将门踹开。
“出去!”唐与柔握着砍刀指着他,“敢把脚迈进来我就砍你!迈哪个砍哪个!这门踢坏了你得赔!”
杨冕怒目而视,盯着屋顶上的声音,但立刻想到了什么,换上笑容,将暖炉扔给小徒,搓着双手笑道,“高人,是你吗高人?!”他扑进院子里,不等疯伯娘和唐与柔回答,竟直接跪了下来,仰天长揖,“高人,我医馆里来了个病人,快死了啊,您医术那么好,可一定得救救她!”
他说的话带着哭腔,如丧考妣的,可脸上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唐与柔本想打断他,随便找个理由糊弄过去。
只觉得身边一重,疯伯娘又从屋顶跳了下来,落在她和杨冕身边。
唐与柔转头望着疯伯娘。
这是几个意思?
她不装疯卖傻了?
“走吧,爱徒,咱去看看医馆。”疯女人拍了拍唐与柔的肩膀。
唐与柔:“……”
杨冕跪在地上,等火光照清了疯伯娘的脸,顿时惊呆了,抬手指着她:“你,你不是边上那个疯的吗?!”
这女人的疯病是众人皆知的,当时她流浪到村里,里正以为她是弱质女流,还找了个婶子和她住在一起,好相互照顾。
没想到不够多久,她就疯了,被村里人绑到医馆里,求杨冕来医治。
这疯病哪里是那么好治的,更何况杨冕医术不精,根本不会治,就胡乱喂了点汤药。病情很快就好了,但送回去后又时好时坏的。
他只好顺着村里人说,疯病就是会这样,该一个人住。里正就分了村北的破屋给她。
于是,这女人时而病情好的时候,还会到外面来,或者上县城。但多数时候都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在村北这儿发出瘆人的哭嚎。
真没想到,她竟是唐与柔背后的高人?!
杨冕心里头有不少疑问,但却来不及想。
疯伯娘抢过唐与柔手中的砍刀,随手转了转,舞了个剑花,朝他膝盖边的泥地一刀扎下去。
只听“唰”得一下,冰冷的砍刀在他锦袍上扎了个洞,贴着他的大腿肉。
杨冕冷汗直流,坐直了,一动都不敢动。
这刀刃距离他命根子可太近了!
身边小徒“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手中的火把都掉了,低声哭泣着:“高人放过我们吧,我们错了,不该打扰您的清净!”
唐与柔不想火把烫坏了院子里的土,赶紧将火把捡起来,躲在一旁看热闹。
疯伯娘攥着砍刀,俯身前倾,压低声音,对杨冕威胁道:“你若敢泄露我的秘密,我就砍断你的命根子!把你这爱徒的脑袋割下来,挂在你医馆门口。”
杨冕咕嘟咽了口唾沫:“说出去对我又没好处,我不会说的!绝不会!”
“但愿如此!”疯伯娘这才拔出砍刀,悠哉递给唐与柔,又从案板边拿起一块麻布方巾,系在脸上,率先走向门口。
唐与柔举着火把,呆滞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
这是真要去医馆大显身手?
莫非,是因为她快要离开青萸村,事情也办完了,就不乐意再装疯卖傻隐姓埋名了,这才如此高调?
疯伯娘哼了声,叫了她一声:“爱徒还不快跟来?”
还爱徒?
唐与柔只好快步跟了上去,点头道:“是的师傅!”
她明天还得去城里做麻糬,本不太想管宋茗的事,只想集中精力将麻糬的名声打出去。冬天这点心不太能卖出,但说不定等春天来了,天气回暖后,大家还能记得她这麻糬,到时候还能大赚一笔。
可转念一想。
疯伯娘快要离开了,这会儿在杨冕面前认了这个师父,以后他就不会起疑自己的医术从哪儿来。如果真的有人质疑她的医术来历,甚至武功、骑马,只需杨冕来认证一番,全都能迎刃而解。
现在杨冕被疯伯娘威胁过了,说不定以后都会帮她说话。
但是疯伯娘到底为什么要帮她?
唐与柔有些奇怪。
四人朝村中央的医馆走去,杨冕和他徒弟走在前面。唐与柔和疯伯娘就走在后面,两人小声说着话。
疯伯娘:“我叫落衡。”
唐与柔呆滞:“啊?”
疯伯娘白了她一眼:“我不管你医术哪儿学的,以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