郾城并没有因这小杂役而起多少风波。
热闹的南北大街在夜里灯火通明如常。
“对了。”景公子躺在床上,问黑暗之处,“鸾雪何时归来?”
暗卫闪身而出,答:“明日即会归来。”
景公子闭着眼,又问:“那这小丫头何时会入城?”
暗卫道:“属下不知。”
景公子拉上被子,背过身去,扬起嘴角,说话声音里竟带着一丝喜悦:“我想通了,她这样的身份太过卑贱,就像以前的雪儿一样。下次她入城时,你就将她带到宅里来。我要将她留在身边。”
“是。”
……
毕竟是第一次骑这小马,驯服它花了很多时间。如果它听话地跑,从郾城到青萸村只需要一炷香时间。
而且以后有了这代步工具,不光能去郾城,还能随时随地去其他地方,大大缩短了浪费的时间,也不用非要等牛车了。
天接近黄昏时,唐与柔终于接近青萸村。
马儿情绪上终于累了,不再跟她抗争,但一直保持着小跑,步伐是一点都没慢。
这马资质还不错。
唐与柔坐在马背上,伸手摸着马儿的毛,长吁短叹。
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买了马儿,这就相当于一个打短工的穷人入手了一辆大奔。
她以前养过马,正是因为知道马要吃多少草料,才会痛心疾首。
马草相当于一辆车的保险和日常油费。
最过分的是,这马就算不骑出去,还是得喂草!
这草还很有讲究。不能吃太多新鲜的,否则因为水分过多,会拉肚子。马儿也容易生病,这草料里还得混着豆子,加强它的营养。
养一匹马的成本,简直比养弟弟还要高!
太可恶了!
“混蛋,你真是太费钱了!”唐与柔忍不住拍了一下小马。
小马打了个响鼻,表示抗议。
但买都买了,县城里挂着通缉令,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这马总不能转手贱卖了村里人。村里人只见过驴和牛,连有骡子的都少,更是不会照顾这马儿的。
“得给你取个名字。叫什么好呢?”
唐与柔托腮,道,“既然你是栗色的……”
马踢着土,超前踱步,哼了哼。
唐与柔:“那就叫你色儿吧。”
马:“……”
幸亏听不懂人话,不然铁定被她气死!
村口,一群婆子坐在土墩上,嬉笑怒骂,时不时爆发出几声龌龊笑声。大家吃饱了饭,嘴里叼着剔牙的草,又在东家长西家短,不知编排了哪家闺女。
“你们看,那不是……”
突然,有婆子惊呼一声,指着不远处的一人一马。
黄昏的光芒照射下,那小马和小人儿的身影仿佛在发光。
“这是马?”
“行脚商白日才来,哪儿有半夜到的。这体型这么小,肯定是驴!”
“就是,肯定是驴,村里谁会买得起马?”
然而,在众人惊讶之中,唐与柔策马,淡定路过村口。
她和这些婆子们擦肩而过时,转头时,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她们。
这……
竟然是破屋那儿的小灾星!
婆子们惊呆了!
其中,唐老太尤为震惊,在一片沉默中,突然爆发出辱骂,指着她:“贱蹄子,你竟还买上了马?!你偷了唐家多少银子?!这银子本该是你拿出来孝敬你爷奶的,你傍上贵人了,就这样对待养你的爷奶吗?!”
“呵……”唐与柔轻蔑笑了声。
唐老太震怒,捡起地上带着泥巴的石头,朝马儿砸去。
唐与柔甩动缰绳,叱道:“驾!”
小马儿嘶鸣一声,加急朝前跑了起来。
“哒哒哒——”
马蹄声渐行渐远。
婆子们瞠目结舌,都惊呆了。
这怎么就买上马了?!
她一个小灾星,凭什么就买上马了?!
“哒哒哒——”
怪了,哪儿来的马蹄声?
张文守喝着薄粥,坐在院子里,借着微弱光亮看着书,听闻马蹄声,探头朝外看,竟看见唐与柔的身影快速路过他的院子。
像一阵风似的。
他揉了揉眼睛,眺望着她的背影。
她骑的这是……马?
村中央。
赵里正拦住胖婶,为难地请求道:“胖妹啊,这冬至快到了,祭祖的银子可一直没有着落。你是个有德行的,可否拿出几两银子来,给村里祠堂买些供品?”
胖婶哼了声,脸上露出不情愿的表情,道:“我又不是唐家人,做啥要给唐家祠堂买供品?这村里有钱可不止我一个。去年您说灾年,大家都难,我出了,今年怎又要我出?”
赵里正为难:“可唐家近来实在是拿不出啊……”
胖婶道:“他们年年都靠外乡人的银子,还瞧不起外乡人。有本事自己出呀!”
“哒哒哒——”
“咦,这是什么声音?”胖婶听到了响动,正愁没其他话题来转移注意力,急忙眺望远处。
一个小姑娘坐在马上,朝这边跑来。
小马后面跟着好多孩子,他们手中拿着各种小玩具,用清脆童生欢呼着。
“马儿别跑!”
“灾星姐姐你别跑,把马儿让我摸摸!”
“小马儿小马儿,是栗子的颜色!”
里正和胖婶都惊了。
却见马儿放缓速度,在他们面前停下。
马上,唐与柔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赵爷爷,胖婶!我就不下马了,这马儿还没被彻底驯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