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南越使臣和一众百姓的面,皇上自然不会怪罪于这对老夫妻,反而让人以礼待之,细细询问事情的经过。
这一问不要紧,却是捅出了一个天大的消息!
据这对老夫妻所说,他们本是兖州人士,在兖州城内经营了一家自己的绸缎庄,日子平平淡淡还算过得去。
可没成想,突然有一日,自家唯一的独女竟被人给瞧上了,还差人来上门提亲,老夫妻一看,那人已经年过半百,年岁做自家女儿的爹爹都富余,如何肯答应!
这对老夫妻也是个厚道人,即便心有不悦,但出于礼数,还是委婉地向来人表示了拒绝之意,本以为此事就到此为止了,不想那人提亲不成竟然带人将女儿强行掳走!
自家女儿不堪受辱,当晚便投井自尽了。
老夫妻伤心欲绝,接着便去官府报官,希望能还自家女儿一个公道,将那贼人绳之以法。
可谁知,兖州知府竟与那贼人沆瀣一气,他们此举非但没帮女儿讨回公道,反而被知府以扰乱公务为由打了一顿板子,直接赶出了衙门!
且这还不算完,当天夜里,老夫妻二人的绸缎庄便莫名其妙地起了火,若非他们二人去了女儿的坟前祭拜,怕是早已随绸缎庄一起葬身火海了!
眼看着兖州是待不下去了,这对老夫妻只好豁出去,不远万里从兖州来到金陵,为的就是替自家枉死的女儿讨回公道。
可谁成想,老夫妻二人来到金陵,去到刑部喊冤,却被刑部的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之门外。
皇上听完老夫妻二人的供述,登时脸色铁青一片,当场就砸了一块砚台!
谁都知道,肖巍是镇国公程瓒的东床快婿,而刑部尚书章翰之又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拒不受理这对老夫妻的报案,显然是为了维护肖巍!
这也就罢了,据老夫妻说,就在几日前,他们二人夜里遭遇了追杀,若非慎王殿下的侍卫路过,施以援手,只怕他们二人早已惨遭灭口!老两口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这才抱着必死的决心拦下圣驾!
堂堂皇城,天子脚下,竟然会发生这种目无王法的事,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再联想到慎王无故遭到刺杀险些丧命一事,皇上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慎王的侍卫前脚刚刚救下了老夫妻的性命,后脚就在围场上遭到了追杀,若说这当中没有什么联系,只怕是连三岁的孩童都不会相信!
显然,肖巍和章翰之这次是撞到了皇上的枪口上,当场就下旨命人将章翰之抓了起来,交由御史台审理。
皇上在做这一系列决定的时候,崔景文就在现场,登时就变了脸色,忙跪下求情道:“父皇,章大人他一向秉公执法,为国为民,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儿臣以为这当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你给朕闭嘴!”话未说完就被皇上喝住,冷冷看着他:“太子,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崔景文脸色倏地一白,“父皇,还请父皇明鉴,此事儿臣并不知情……”
正在气头上的皇上如何能听得进去他的解释,当场便拂袖离去了。
崔景文这下才算是彻底慌了神,连东宫都顾不上回,直接骑马往镇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正在病中的崔景明在听说这个消息后,不由勾了勾唇:“崔景文还真是走了一步烂棋,本王若是他的话,此刻就应该立刻进宫请罪,而不是急着找镇国公商议对策!”
一旁的袁立笑得意味深长:“王爷英明,眼下章翰之入狱,想来皇上很快就会知道在兖州仗势行凶的那个人是丰柘,这一次,太子只怕是难以翻身了!”
“倒也未必。”崔景明顿了顿,声音微沉道:“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单单是一个肖巍再加上一个丰柘并不足以让皇上废太子,不过也没关系,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本王有的时间陪他慢慢耗。”
“王爷说的是,不论如何,这次东宫折了一个兖州知府和一个刑部尚书,连带着镇国公那只老狐狸都惹了一身骚,可谓是一箭三雕!”袁立笑道。
……
却说镇国公程瓒在听闻今日街上发生的事后,脸色不由沉了沉,当即叫来心腹吩咐道:“你立刻去拦下太子殿下,就说是老夫说的,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要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镇国公府!”
“是,属下这就去!”心腹立刻应下,转身便出去了。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程瓒的心腹刚走出镇国公府的大门,太子已经策马来到了门前!
“太子殿下,国公有话传给您……”
“快让开,本宫有要紧事要同外祖父此刻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哪里听得进马缰丢给他,便大步流星地朝府里走去。
看到崔景文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程瓒捏了捏眉心,眸色愈发沉重了几分。
“殿下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外祖父,出大事了……”崔景文神色慌张,语无伦次地说道。
程瓒却是直接打断了他:“此事老夫已然知道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殿下切不可自乱阵脚!”
“外祖父,此事直接牵连到姨夫,万一……”
“没有万一!”程瓒冷声截住了他的话,语气笃定道:“不过是区区两个贱民罢了,眼下案子还未查出个头绪,殿下身为一国储君,何至于这般惊慌失措?”
崔景文急得满头大汗,几次欲言又止,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程瓒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