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子翌与青司不同,他既没有背景,也没有倚仗,如果他不入朝堂,那么只怕他连金陵城都无法活着走出去,就更遑论以后了。
青汣的话让丰子翌心中愈发沉重了几分,但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都是事实。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丰子翌突然醒悟过来,原来这么久以来,自己一直在意气用事,但却从未真正考虑过自己能否承担得起意气用事的后果。
可话又说回来,难道真的就这样放弃吗?离开金陵,离开官场,从此以后偏安一隅,做一个岌岌无名之辈,碌碌无为,甘于平庸。
丰子翌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直到他想起自己入应天书院的第一天,山长告诫他们的话——
“将来有一天,你们或许会各奔东西,或许会立场相对,甚至会反目成仇,书院不会干涉你们每一个人的选择,但希望,你们每个人在做出选择前,能够不辜负自己当初寒窗苦读的初心!”
丰子翌的心慢慢沉静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道:“我想好了,我要入仕。”
傍晚的夕阳落下,余辉犹在,辉谡庖凰病
对于这个答案,青汣丝毫不感到意外,只是心中不免生出些感慨来,大抵每个读书人心中都有一个“治国平天下”的抱负,看似空泛,却又带着一腔孤勇。
“你想好了便好。”
许是被他的决心所感,青汣顿了顿,又提醒道:“有些事情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就做到极致,此事牵连甚广,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就能把你压死,要想不被湮没,就只有把事情闹大,事情闹大了才会有人关注,有人关注,你自然也就安全了。”
“多谢姑娘提醒,我会好好考虑的!”丰子翌起身向她郑重道谢。
青汣却是制止了他:“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再多提醒你一句,还记得豫州灯谜比赛时同我一组的那个人吗?”
“记得。”丰子翌点点头。那人气势不凡,他便是想不记得也难。
“你那位朋友后来可曾告诉你他的身份?”青汣又问。
丰子翌摇了摇头:“青兄只提了句他身份非同寻常,并未细说。”
意料之中的答案,毕竟说到底,燕西楼在金陵的名声可并不怎么样,想来青司也是有所顾忌。
但丰子翌如今进退维谷,少不得要赌一把了,再者,在她看来,燕西楼此人虽说风评不好,手段也狠辣了些,但行事还算得上是光明磊落,就算不愿出手相助,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于是蘸了蘸茶水,在桌上写下了一个“锦”字。
在看到那个字的一瞬间,丰子翌的呼吸明显紧促了几分:“姑娘是要我向此人求助?”
青汣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所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很多时候,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一个人最真实的样子。”
“好了,我言尽于此,至于具体要怎么做你自己再掂量掂量吧!”说罢,青汣便起身离开了。
身后,丰子翌独自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中。
……
清音阁的事情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找麻衣道人以及着手调查惊鸣当年被掳一事。
房间内,惊鸿和惊鸣两个小家伙坐在书桌前习字,青汣坐在一旁看书,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不多时,木茗敲门进来,目光复杂道:“姑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青汣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消息是我打听到了麻衣道人的行踪。”
“那坏消息呢?”
木茗顿了顿,道:“坏消息就是,最近英国公夫人总是心神不宁,麻衣道人被英国公世子请去了。”
青汣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英国公世子是何人,眯了眯眸子,冷笑道:“哼,他这是设好了局等着我呢!”
“那姑娘,咱们要去吗?”
“去,当然要去!”青汣嘴角牵起一抹笑意,燕西楼都把局摆好了,她不去岂不是令他白费了这么多心思!
木茗被她脸上的笑意弄得背后一寒,直觉告诉他,他家姑娘这个时候去英国公府,怕不是真心想要去寻人的,而是去打架的!
不过这也不奇怪,任谁被从豫州到蓟州,再到金陵溜了这么一大圈,也得上火!
惊鸣是个无心读书的,自打木茗进来他便竖起了耳朵,此刻一听二人要出门,立刻便来了精神,放下笔就抱住了青汣的大腿:“娘亲,你要去哪儿啊?能带上我们吗?”
“你觉得呢?”青汣凉凉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当然是……”惊鸣的话在对上自家娘亲视线的那一刻拐了个弯儿,十分乖巧懂事地说道:“当然是不能了,娘亲你千万不要带我出门,我还要认真读书呢!”
“觉悟不错!”青汣挑眉赞了一句。
惊鸣努力保持微笑:宝宝委屈,但是宝宝不说!
……
英国公府。
青汣毫无意外地被侍卫拦在了门外:“姑娘找谁?”
“我找燕西楼。”
守门的侍卫愣了一下,在府里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不客气地直呼自家世子大名的……
“姑娘与我们世子认识?可有拜帖?”那侍卫尽职尽责地例行询问。
虽说他家世子在金陵城名声不好,也不怎么招姑娘待见,但保不齐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想要碰瓷呢?
青汣没什么耐心地说道:“烦劳你去通禀一声,就说青汣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