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看着面熟的女护工,此刻却蹲在躺着的一个白大褂着装的人面前,充满了血丝的眼球瞪得极大,嘴边挂了唾液,咔嚓咔嚓的在咀嚼着什么。
在女护工抬头时,俞梦然倏然拉下了可视窗的帘幕。
她感觉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恍然从噩梦中苏醒,是事实上俞梦然并没有看很久。
她先是呆了一会儿,接着她的大脑似乎很快消化掉了看到的信息,再接着,没什么表情了的俞梦然蹲下身查看仍旧昏迷的人。
如果没有拖进来的话,他也会被吃掉吧。
那是个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身高约有一米八的样子,黑碎细发凌乱的散着,因仰躺的姿态露出光洁的额头,俞梦然伸手探了探温度,滚烫。
他身上有伤口,在手臂上豁然烙着一圈深深的牙印,带着点溃烂意味的血肉发着青,让她又想起了门口的那一幕。
俞梦然终于完完全全的缓过来了,意识到被人咬了感染可没有什么好下场,即便她不清楚该怎么处理,伤口也需要赶快消毒。
消毒是很快的事,翻出柜子里的酒精蘸在棉球上,俞梦然一点一点的擦拭伤口。
昏睡中男人皱起了眉头,身体由于痛觉本能的回缩了手臂,却被俞梦然一把按住,眉眼平淡地擦了个遍。
-----------------------------------------------------------------------------------------
大约半天过去了,也就是黎明重新降临之时,黎迴苏醒了。
他先是睁眼看了会儿天花板,发现自己已经从门外被转移至了柔软的床铺上,意识到疼痛后他又将目光放在了手臂上,最后移到了落地窗前蜷在包绒椅上的俞梦然身上。
那个女孩穿着裁剪合体的白色长裙,明显是医用高端抗菌的面料贴在略显冷白的皮肤上,好看的褶皱贴服,向下是垂落的衣摆。
像是在晨光熹微中披着世间最美好的时光。
五官小巧,纤长的睫毛自然卷弯,簇拥着带着点浅蓝环的温润眸子。
这么一瞬间,他好像下意识无视了她的病弱,将对方的身形一点一点刻进了某个人的模子。
俞梦然感觉到了对方的动静,转头将视线投往。
黎迴的目光焦点又重回了白净的天花板上,深深吐出一口气,浮现的声音颇为嘶哑。
“谢谢。”
“”
“不用。”
俞梦然回应的声音很轻很飘,她又看向了那扇一如既往的落地窗,只是这次,窗外的风景如此不同。
黎迴也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那明媚阳光下的花田中,自然界娇艳之色衬托了来自人身上的红白,以及四处散落的饕餮大宴。
两人都沉默了很久,直到俞梦然再度开口。
“你叫什么?”
“黎迴。“
要确定四处的吃人现象是不是波及到了整个世界,其实很简单。疗护病房的电视尚且还能工作,俞梦然摁开了遥控器,调至静音,画面中正好显示出之前的新闻频道。
明明只是一条插播的即时新闻,没有人会想象到在那以后,即时变成了长久,往后的一切都成了人类与丧失理智只剩下吃人本能的——丧尸,进行艰苦卓绝、渺茫绝望斗争的哀歌。
电视中做采访的记者一面狂奔着,一面仍然相当敬业地转过头指向身后那些面目狰狞且在试图追逐他人的“人们”。
这位年轻的记者显然以为只是恐暴事件,在警察加入搏斗后他便停下了脚步继续解说。
“相信这场恐暴事件能很快得到有效控”记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眼前景象哽在了喉头。
与此同时摄像中拍摄出了试图劝阻对方的警察被那“人”活生生的咬住了脖子,即便警察的同事激动之下对着那人的腹部开了一枪,也仍不能阻止同伴的血液向天空喷洒,哗啦啦的落满了沥青地面。
转眼间,他便被旁边走来的另外几“人”死死围住,当场分而食之。
而后就是画面剧烈摇晃,摄像机从水平摔至了地面,伴随着一声“还愣着干嘛!快跑啊!”陷入了黑屏。
紧接着电视被一条新的影像占据了。
其中穿着军服,正襟危坐的中年人,面色严肃地宣布了国家防控指令。
称现今全世界因未知病毒已陷入丧化大潮,丧化者渴望血肉会无差别攻击旁人,请群众待在家中,关紧并锁好门窗,等待各省军队救援;若缺少物资,请务必携带武器搜集,丧化者已不在人道范畴内等等诸如此类的信息。
一如猜想中最坏的结果,并非只有他们所在之处有丧尸,甚至已是席卷全球,两人一时间都微皱了眉头。
“你怎么看。”黎迴开口道。
“既然是病毒,恐怕等不到军队。”
俞梦然明白,对于人类来说,即便科技再发达,一旦遇上难以控制的病毒爆发,那几乎就是末日。
人类曾经抵挡过数次大病毒爆发,可那些还不够厉害,至少各国政府之间还有气力趁火打劫,勾心斗角。
可这次不一样。
末日真的来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所有人恐怕都只能顾好自己的活路。
“或许军队也自顾不暇。”黎迴接过话头。
事发得如此突然,即便是军方可能也无法幸免。等到军方把自己的内乱平定,又要多少时间才能赶去救那千千万的市民?
然而两人也不知该去往何处,还好目前需要面对的只是生计问题,也就是食物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