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和这个人最是内敛,又偏偏是个别扭性子,有些事他做了,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让你知道。你也别怪我多嘴,我也是瞧不过才开口的。娶你那日,他跟你兄长说得是‘天地可明我心’,可如今天地都明了,你却不明。”秦寻缓道。
苏翎怔怔地看着他。
“锦和虽不言,可他瞧中一个人却是会最深情不过。他本无意于治他这身绝症,最初也曾怕过会拖累你,直至明了自己的心意,想长久地护着你,才想要好好活着。”秦寻笑着叹一口气。
苏翎眼眶微泛着红,咬牙道,“他这个人真是……”
“很孩子气是不是?可他就是这样的人啊,”秦寻扯唇道,“活在深渊里的人,把你当成了光亮,你同他说和离,他怎能不恼你?来的是你,想走的亦是你。可恼归恼,你有了危险,他不还是去寻你了么?”
苏翎无端想起那日自己同他说和离的时候,他眼眸微垂的模样。
眸色寂落,像是烧尽了的灯芯,压抑沉冷。
心口蓦然一疼。
他那时候该有多难受啊。
“你还问我他喜不喜欢你……”秦寻皱眉摇摇头,而后无奈笑道,“他可能就快把命给你了吧。”
苏翎眨眨眼,努力把眼眶上的红收了收,没让自己模样太狼狈,可声音还是闷闷的,“我又不知道……”
“锦和不告诉你便是没想让你知道这些,你只需要知道,他心中是有你的。他做任何事都从一而终,心悦你这件事,也一样。”秦寻认真道。
苏翎轻吸了口气,喉间生疼生疼的。
心房里又酸又涨,疼得厉害。
她蹲下身子,把头一埋。
“……我知道了。”语气带了些鼻音。
“不必谢,早些生个孩子出来。”秦寻潇洒地摇摇扇子,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模样,转身欲离开。
“……”
走出了几步,他回身瞧了瞧门窗依旧紧闭的内室,眉头拢了须臾。
就算还生着气,可他那么喜欢这苏家丫头,竟然把这容色娇软的小姑娘赶了出来,不应该啊。
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他心头,他忽然回过身看向苏翎。
苏翎被他看得一愣,道,“怎么?”
“他不会是不行吧?”秦寻低下些声音隐秘问道。
“???!”苏翎震惊。
想起那天晚上,苏翎的脸噌一下热起来。
倒也……没?
不过她的沉默在秦寻眼中有些意味不明了。
想起刚刚女子的言语,秦寻犹豫了瞬,秉持着为着他们幸福着想的心思,开口关切道,“你们还没……有过吧?”
“……??”苏翎懵了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半晌才开口,“其实……”
“好了,我明白了。我回去替他想想办法。”秦寻看着她面露难色,心下了然,神色肃然了几分。
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
“想什么办法?”苏翎一脸茫然。
“你别管了,放心就是。”秦寻认真道。
“……”
苏翎凭借她医生的直觉,觉得他想的应该不是什么好办法。
“不用操心了秦太医……”
“你不用同我客气,咱们都是朋友。”
话音未落,秦寻已经闪身在顾府门外。
苏翎没来得及阻拦,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这些事倒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得把人哄回来。
不能让小孩生闷气太久呀。
苏翎蹲在顾昭门口叩了叩门。
里面没人回应。
“顾大人……”
没人搭理她。
“夫君!”
还是没人搭理她。
天色彻底晚下来,远处的云沉沉地压下暮霭,带着几分沉郁的猩红。
看样子是个阴天。
晚间风有些凉,苏翎拢了拢衣领,看着外间飘下来几滴雨丝,道,“你今天不出来,我就不走了。”
里间没人回应,可雨却有越落越大的架势。
“夫人,您别着了凉。”赵管事诚惶诚恐地跑过来,举着青油纸伞给她。
“我不要,”苏翎托腮坐在廊下,倔强道,“他不出来,我就在这呆着。”
“夫人,这……”赵管事显然没见过人这样能耍赖的,一时间瞪圆了眼瞧着她。
“走吧走吧,我就喜欢看雨中好风景,别打扰我。”苏翎态度坚定。
赵管事虽有些担心,却也笃定主子定然会出来的。
二人虽是看上去好了些,可这心结却还没解。
或许让夫人见了主子一面,二人便能彻底地重归于好了。
想至此,他微低了低头,退到一旁去了。
雨下了良久,屋内没有声响。
男子听见外间动静,在内室无声冷笑,她那么精明一个女子,还能真能淋着自己不成?
可看了几页书都抵不过心头涌起的烦躁,食指捻了又捻,书页边角都被他揉皱了几分。
窗外滴答的落雨声越发清晰,颇有越下越大的架势。
若她真的淋了雨,定然会着凉。
薄唇抿着,手中书卷到底还是被放在桌案上,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从太师椅上起身。
纵使知晓她就是存心让他出门寻她去,他也不想让她真淋了雨。
推开门须臾,顾昭便瞧见了她的身影。
她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眸明亮如暗夜星辰,月色映亮了她带着笑意的一张脸,也映亮了她挂着水珠的前额和发。
如云鬓一样的发丝被细雨捻成绺,脸上一串又一串的水珠顺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