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蓄呢,他已经先坐下了。周围空无一人,他亲自端起了茶杯,亲自斟了一杯茶,还把杯茶递到了陈释手上:“夫人,喝茶!”
这茶杯陈释接还是不接呢?
陈释的手僵在半空,韩蓄就那么把茶杯放在她的手掌之中。
韩蓄他自己已经喝了三杯茶:“夫人!你莫要嘲笑为夫粗鲁如牛饮,今天这一上午,可真是渴的慌了。这茶,甜!”
陈释也口渴。今儿上午,长宁公主可没给陈释好茶喝。
陈释也想喝水。
陈释在韩蓄对面坐下。
那会儿,几个仆人已经陆陆续续端上了菜。
这些菜,实在是朴素的很。从品相上看去,也是极为平常,做不到诱敌深入那般,但是这气味香味却极为好闻,足以让人垂涎三尺。
“虽然,我与夫人昨日大婚,已是真真正正的夫妻。我与夫人却尚未一起用膳。为夫实在不知夫人喜好如何?”
是!真真正正的夫妻。
不需要他在此特别强调!陈释瞅着韩蓄,端着茶杯。
“我便琢磨着点了几个菜。如果点的不好,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韩蓄已经亲自端起陈释面前的碗,为她舀了一碗圆子白菜汤:“夫人,你先尝尝这白菜汤。我听说,若要做一碗白菜汤极为不容易。你可不要看这汤水如开水一般干净以为它无滋无味,实际上这汤可是以鸡鸭牛肉鹅鲫鱼加料,小火慢炖不下八个时辰,然后把所有的肉大料挑起来,用纱布滤去渣子,再加白菜煮了。但若这汤里头只有白菜,又似乎与农户人家做的伙食并无异样,所以这厨子便自作主张加了两个肉圆子。夫人,你尝尝这肉圆子,说了加了胡萝卜碎木耳和懒猪肉泥捏在了一起。”
韩蓄这么一介绍,很像模样。
陈释肚子里的馋虫,已经经不起诱惑了。陈释悄悄吞这口水。。
有句话说大道至简,越是简单的东西,它越有滋味越有道理。
好歹陈释也算是有自制力的,她真是硬等着韩蓄在她之前喝了汤吃了肉,她才开始。其实在陈释舀汤入口的时候,心里也是极为害怕的,她怕这韩蓄狡诈,在她的碗沿上涂上了毒药,那她可怎么是好?
陈释喝下那一碗汤,心里还忐忑不已。
可韩蓄这一个劲儿的给她介绍,这碎肉末加豆瓣酱微炖出来的豆腐,这白水加盐煮出来的鸡腿蘸上葱姜蒜酱油的调料,还有这一尾清蒸的河鱼葱油炒出来的小虾。
陈释只有一种冲动,好好吃顿饭。
不然,怎么说呢?
这韩蓄若,非他是一个胸无大志为十三年质子生涯而磨灭了所有人生志气变得鼠目寸光的男人,再不然他就是一个心机深沉不可琢磨的可怕的人。
都这会儿了,好像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一般,他还在这儿给她推荐好吃的,难道是要把她喂肥了再杀吗?
陈释细无声响,细嚼慢咽,很有一番大家闺秀的姿态。
可是这席面上的菜肴看似普普通通,实在是滋味极其鲜美,陈释吃了肉圆子白菜汤,也夹了几块清蒸的鱼,吃了鸡蘸调料,舀了几勺肉末豆腐配米饭。
抛开其它,这顿饭的滋味真的很美。
若是在往常,陈释一定大声喊上这厨子给他赏钱。若是这厨子身家清白祖上没有一个徇私枉法蹲监入狱的,她并可以请他入陈府去做一个厨子,俸禄待遇定是极好的。
陈释这里食不言,专心吃饭,韩蓄那面就像个傻子似的盯着她,那目不转睛的眼神,居然就像看什么天仙下凡一样,没喝酒竟已到了醉眼迷蒙的地步:“夫人,饭后我们去喝茶听书可好?”
喝茶,听书。
这会儿陈释方可以确定,韩蓄今天中午真的是带她来吃饭的,她不曾在伙食里头下过什么毒。陈释拿起一方帕子擦擦嘴角,又端起一杯茶,斜着身子漱了口。其实这些活本来是该由下人伺候的,可这个午饭就韩蓄和陈释两个人,没有下人没有仆人,除了上菜的店小二。
陈释再喝了一口茶,笑道:“夫君可真会找地方!这个地方雅致干净又极其安静,这饭菜也做得细,真是好。”
陈释赞扬韩蓄。
韩蓄笑了。
陈释又说:“夫君,可还有别的好地方喝茶听书?我在闺中时,父母远在远在江宁,也还有哥哥嫂嫂管着,总是难得出来。今日,乃我与夫君大婚的第二日。我们在街头小馆吃饭,已有几分不妥。可真还要找一个酒楼听书说查喝茶?”
小样儿,你说要去喝茶听书?可以,我跟你去。但如果你要是在这新婚第二日就闹得满城风雨,忘却了你这质子的身份,给我招来闲言碎语,那就是你的不地道了。
但是,如果你那儿还能找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喝茶听书,却又不被别人发现行迹,那只能说明你这长安君质子并不像表面那般任人欺负,你实则深不可测,不可深交。
韩蓄当然有更好的地方,他说:“夫人可愿与我一起?那地方,绝对幽静,没人叨扰,值得一去。”
果真还有那样的地方?
韩蓄竟然都如此说了,那陈释当然得深入虎穴一趟。
若他日,她被那背后送她毒药和匕首的**oss问责起来,好歹能说出一个长安君韩蓄的窝点。不能将功补过,好歹也显示出她这亲身卧底的不容易,至少很努力嘛。
韩蓄与陈释从这吃饭的地方出来。
这回,没有弯弯绕绕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回廊和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