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顾不上卤意思,直接拨通黄大师秘书的电话:“黄老师在吗?”
秘书头一回听见小野话中的慌张,不禁愣了一下道:“黄总刚离开去机场,你找他……有急事吗?”
但“急事”还没出口,小野已经扔下电话和一头雾水的卤意思,直奔楼下。
旋转门外,黄大师正拖着行李箱准备上车。
“黄老师!”
黄大师回过头,看了眼小野,对她的唐突却似乎并不惊讶。
“你是为他而来的吧?”黄大师平静地问。
“您……猜到了?”
对于所有厮杀在金融圈的人而言,从哪里来,很重要,到哪里去,更重要,但最重要的是,你的名字,出现在《华尔街日报》的人事变动上,因为只有到那一刻,你才终于混成了一个独立于任何机构的有名有姓的人。
而方才小野点开的,正是《华尔街日报》上,一篇关于人事变动的新闻。
新闻的主角是徐教头,而他即将在两天后加入的那个机构,叫做天眼资本。
天眼资本,号称史上最让公司闻风丧胆的对冲基金,专以做空见长,只要被他们盯上的公司,无一不是破产或者狼狈退市。
卤意思分析的没错,按照竞业协议,徐教头必须在离开溪源三个月后才能加入其他金融机构,可他三个月不到就悄悄加入天眼资本纽约总部,一定有一个十分强烈的动机。
而做空霍夫曼材料,无疑是他当下最有可能的动机。
因为相比其他对冲基金,徐教头更了解溪源、浪迹、坤泰、俊哥、顾岛和小野之间的关系,所以在他眼中,这场对于霍夫曼家族而言完全没有任何胜券的收购战,怎么看,都更像是小野声东击西的无奈之举,利用博人眼球的交易,来转移俊哥、媒体和投资人集中在浪迹与顾岛身上的目光。
因此,徐教头加入天眼资本的第一件事,必定会立刻做空霍夫曼材料,挣得他在对冲基金这个战场上的第一笔战功。
当然,也就意味着,踏进小野布下的局中。
“一旦上了战场,每个人就要为自己的生死负责。”黄大师的话冷漠得不带任何感情。
小野抿了抿嘴:“可他毕竟曾是我的老师,我不想让他……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小野越说越轻。
听到秘书的话后,她只是不顾一切地追了下来,但她并没有想到办法——她不能把这盘棋对徐教头和盘托出,但如果不告诉徐教头真相,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道两难的题目把小野夹在一个狭小的缝隙中,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和黄大师说些什么,却又不想就这么放他离去。
因为,如果这场仗,她赢了,就意味着徐教头会输得一败涂地。
此时,黄大师轻声说道:“既然劝不住,那就试一试威胁。”
小野低眉一想,立刻明白了黄大师的意思。
如果徐教头一意孤行,溪源完全可以以违反竞业协议为由,起诉他个人和天眼资本。
“可是……”小野欲言又止,作为一个晚辈,自己这么做,似乎过于咄咄逼人了。
没想到此时黄大师豁然一笑:“再不放我走,那就真来不及了。”
小野一时没有明白黄大师的意思,微蹙了一下眉头,突然看了眼黄大师的行李,眼眸一亮:“您……您要去纽约?找徐老师?”
黄大师狡黠地点了点头。
小野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暖流。
原来,黄大师在她之前就看到了这个新闻,并决定,代替她做这个“恶人”,和徐教头谈一谈。
“谢谢您。”小野深深地看向黄大师。
“不必谢我。”黄大师只是抬头望向天,自言自语,“他不仅曾是你的老师,也曾是我的学生。”
这把火,算是暂且灭下了。
不过两人都不知道,就在他们三四米开外,又烧起了另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