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敲着桌案,时有时无,也不知故意还是不故意。
“其实我觉得我应该猜的才不多了。”
李琛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就隐藏起来。
宋真察觉到,却不是很在意。
“既然你猜的差不多,怎么还不坐在这里?”
看着李琛满脸的挑衅,宋真努嘴,旁边的牢头立刻挥鞭,打得李琛皮开肉绽,“好生说话,掂量掂量!”
李琛吐了一口血水,看向宋真,“果然,你跟那些没什么两样。”
那个牢头还要挥鞭,宋真阻止了他。
“不不不,我同他们怎么会一样?”
宋真笑着起身,看着李琛放肆的笑容,抽走牢头手中的鞭子,那鞭子上都是倒刺,倒刺上不止挂着残破的衣服,还有人肉。
“我比他们更狠。”
柔柔的一句话,却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挥舞的铁鞭一般,无情,没有血肉,只剩下残破的冰冷。
宋真整整抽了二十鞭子,却没有再问过一句话。
瞥了一眼那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李琛,宋真从腰间抽出一代银两,交给狱卒,“用上好的药,人不要死了。就这条鞭子,行刑之前每日抽他,不要停。”
狱卒牢头一怔,只觉得后脊背拔凉拔凉的,渗出一身冷汗。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卑鄙!”
本来准备走出牢房的宋真转过身,看向那个被困在木桩子上,衣服残破混着血肉的家伙,慢慢走近。
“卑鄙?”
宋真轻哼一声,满脸的不屑与轻蔑。
“你杀了那么多人,我只是抽了你二十鞭子,你说我卑鄙?”
“那些都是该杀之人,她们不守妇道,与妓女有何区别。她们--”
李琛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起来的一巴掌给打蒙了。
“妓女就没活下去的权利了吗?”
宋真扬起手掌又是一巴掌。
“要是有的选,你以外她们愿意吗?”
右手挥了二十鞭子,又使尽全力打了两下着实有点累了。
动了动胳膊,宋真挽起左手衣袖,不动声色地又是一巴掌。
“你以为送她们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就是你们这些男人!”
“啪啪”的掌声在整个牢房里显得尤为清脆。
“被你杀得那个百香儿沦落青楼是为了给自己家中的母亲治病,她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靠她生活,你有想过她的感受吗?”
“还有你杀的第二个,年芳不过二八,只是因小叔子起了歹意,身子受辱,还以此为要挟,以她年幼的孩子作伐,这才委曲求全!你以为她想的吗?”
“还有东街的豆腐芸娘,她丈夫就是个吃喝嫖赌的浪荡子,整日的打骂她,欺辱她,有人带她逃出深渊,她有错吗?是那混蛋不想和离,怕失了银子来源,少了惬意的生活,这些女子有什么错!”
“我问你有什么错!”
“啪!”
又是脆响的一巴掌。
李琛双目染上血红,两边脸颊已然高肿的不成样子。
“你受过的苦,受过的痛,凭什么强加在别人身上。还自诩正义的侠士,不过就是个胆小怯懦的无知狂徒罢了!”
左手也没了力气,宋真冷哼一声走了出去。
牢头早就傻眼,要是刚才,他还觉得这人还有丝倔强,如今,已经死气沉沉,像是那暮年朽矣的老者,完全被剥夺了生机。
师爷真的是太厉害了!
牢头忍不住吞下口水,赶紧吩咐手底下的兄弟请大夫去,这人可不能死了,师爷吩咐过的。
再说了,杀了那么多人,害的整个城中人心惶惶,可不能便宜了他。
宋真刚出牢房就看见了抱胸靠着对面牢房,像是站了许久的郑祁。
一脸深意的看着自己,宋真火气还没下来,一个眼神也没给,径直就转身离开。
郑祁连忙跟上,余光可以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
“宋真,我觉得你是个很不一样的人~”
宋真气急,有些恼怒,“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比那些温柔小意的女子凶呗!”
“但是我很喜欢。”
宋真脑袋一炸,转头看向郑祁,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看了看四周,两边牢房里的囚犯还想没有人注意到,宋真赶紧提起衣摆就大步离开。
郑祁哪能就这么放过她,迈着轻快的步伐就这么追上去。也不越过她,就是她快他快,她慢他也慢。
看着那急促的背影,还有发红的耳尖,郑祁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甜到心底。
脑袋嗡嗡,脚步软绵绵的。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他想,这就是所为的欢喜吧。
快走了这么久,迎面而来的凉风,倒是将发热的脸庞拂过,散去不少热气。
在一棵大树下,见四周无人,宋真便停了下来。
郑祁也停了下来,等着她的小姑娘转身。
“我有我要做的事,其实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郑祁一愣,立刻解释道,“你不用担心我家里人不接受你,只要是我认定了,他们也不能左右我的意见。”
郑祁上前,拉住宋真的手,掏出怀里的方巾,为她擦拭上面沾着的血。
“我心悦你,无关你的家世,只是心悦你这个人--宋真。”
“我喜欢你的脾气,你的正直,你的睿智,更喜欢与众不同的你。”
“我知道你眼睛里容不得沙子,见惯了世人,你不信那甜蜜的誓言,但是我想告诉,若果你愿意,我将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