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走进去的时候,里面只有言未都一人。
“怎得典使不在?”
言未都蒙着白色的丝巾,抬眼看来,宋真只能见到那似水的眸子。
“受不住,又出去吐了。”
宋真扫了几眼这几床上尸身的模样,心中也有些反胃不适,但还算好。比起典狱里折磨人的手段,这些小场面,她还算挺得住。
见宋真拿了笔来,言未都停了手上动作。
撞进那一双疑惑的眸子,宋真奇怪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言未都摇头,剑眉微蹙,继续手上的动作,一刀切开了脾脏。
宋真咽了一下口水,继续在一旁记录。
午食,郑祁过来找言未都用膳,见到宋真脸色有些苍白。
“可是昨个淋了雨,受了寒气?”
净手后走到门口的言未都,皱眉,自家表哥可从为这般细心温柔,虽然还是那副气死人的语气,但言未都倒是听出了里面的不同。
宋真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需要静一静。
“已然这个时辰,要不再后衙用饭?”
宋真想着那每具尸体的惨烈,立刻翻江倒海,连忙拒绝。
“谢大人好意,在下还有事还有事。”
宋真将记录的册子交给郑祁,立刻飞奔出了衙门。
走出了好几里,才感觉没了那股血腥气。
午时,她倒是没回家,而是去了城北的破庙,见了苏起。
“这是这次的酬金。”
苏起掂了掂里面的重量,笑着道,“宋师爷就是宋师爷,敞亮!”
银货两讫,本就没什么只得多说。
宋真从怀里掏出另一袋银子,“有件事,还得劳烦苏帮主打听打听。”
苏起的规矩,先知道什么事才敢拿银子。
“事倒是不难,救的孩子里有一个还没家里人前来领人,那孩子富贵,穿的也十分精致,四五岁模样,这县中可有这样的人家?”
苏起一听便拿了银子,“只是打听人,要是没结果可不还银子的哦?”
“这是自然,规矩如此。”
苏起倒是对这个女师爷另眼相待,想着城中的传闻,不免提醒了两句。
“县里的案子闹得如此之大,师爷还是小心着点,莫被人下了绊子。”
宋真淡笑,明枪暗箭本就不少,何惧?
“若是有苏帮主相助,自然这绊子又有何惧?”
苏起看着那明媚皓齿、巧笑倩兮的人儿,明明尚未及笄,只是沧海之中的一柔弱浮萍,却生的如此坚韧,丝毫没有妥协的准备。
敛下眼眸的情绪,苏起转过身,紧握着手中的钱袋,笑言还是那副痞气。
“师爷是何许人也,自然能逢凶化吉。”
“苏某只喜欢银子,若是下次再有这种好事,合作一下到也不可。自是师爷莫给在下惹麻烦才好?”
宋真看向那男子,虽是一身再简陋不过的衣服,也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人没有那么简单。
“这拿钱办事自然是要担风险的,不过苏帮主既然敢接下某些事情,想必也是有把握的。”
“既然是银货两讫的关系,这此种若是再有风险,那也不是宋某该担的责任。”
苏起笑出了声,“师爷果然是师爷,只怕这小小的广都县容不下你?”
宋真眉目转暗,她不喜欢别人打量和揣度自己。
观察入微的苏起,早已注意到那双眼眸中的寒意,就是见惯厮杀的他也不禁有些胆寒,双手不禁有些汗意。
转而又觉得不可思议,如何看这也只是一个小姑娘。
虽然虎口上有薄茧,但是他派人调查过,那也只不过是些皮毛功夫,算不上有威胁。
但是这骇人的气势虽然刻意压制,却不像是个狐假虎威的纸样子,这倒是稀奇。
苏起心中诧异,胆也不敢再过分探究,毕竟这可不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
离开了城北破庙,宋真抽了点空闲回趟家中。
倒是在家门口遇上了冲忙回家的柳家儿子,两人素未谋面,只是他行色匆匆撞了一下。
“抱歉。”
“无碍。”
柳絮微楞,原本以为刚才所撞的女子偷偷尾随自己,心下有些恼怒,又想着家中烦心事,本要呵斥断了那女子不该有的旖旎念想。
一回头看着那女子进了隔壁的院子,便觉得脸上烧的慌。
余光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宋真回头,想了一下只是点头相交罢了。
王氏她已不喜,柳举人更不是个好东西,背着妻子偷腥偷到家中。
虽然他们的儿子没惹到自己,但是嫌麻烦的宋真,绝不会好言相交一个与自己回京都没有裨益之人。
回到院子,宋真发现家中大变了一个样。
原本院角有个花圃,零星的只有些杂草,和期期艾艾随风飘曳的野花,如今倒是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新翻过的土,也不知道种了些什么,院子里都是泥土清新的方向。
听到响动,小童清风倒是先走了出来。一看是宋真,松了一口气后心又提到嗓子眼儿。
拘拘谨谨道了声,“二姑娘好。”
宋真看着那“不伦不类”的行礼,有些皱眉。
见此小童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低着头看着脚尖,鞋子上的破洞显得尤为明显。
突然有个红彤彤的东西出现在眼前,小童清风一愣。
是糖葫芦!
“吃吧~”
清风觉得自己仿若踏进了云朵,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知道那个身影走远,看着手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