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儿村。
村子里最豪华的一栋别墅就是他家。
这是他开公司挣钱后修建的。
这里也是梦想起航的地方。
二十年前。
下雨天。
屋外下雨,房间里也下雨。
一个穷小子和他的姑娘打着雨伞挤在一起。
她依偎在他怀里。
他笑着对她说。
以后一定会让她住上别墅!
他真的做到了。
他在城里有一栋别墅,在大山里也有一栋别墅。
只是现在。
曾经在下雨天打一把伞挤在漏风漏雨房间里的两人。
一个住在城里的别墅。
一个回到了大山里的别墅。
梦想实现了。
人却分开了。
别墅很大。
床也很大,很舒服,很软。
柳传勇心里空落落地,翻来覆去地没法睡着。
他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那个时候很穷。
他想向她求婚,可是又买不起戒指。
于是。
他请人雕了一朵木玫瑰,他拿着木雕玫瑰向她求婚。
她握着木雕玫瑰眼睛蓄满了感动的泪水。
尽管没有家人的祝福,她还是成了他的妻子。
那个时候很快乐。
柳勇海想着嘴角荡起了一丝丝笑意。
他想起了那个给他雕刻木玫瑰的人。
柳生!
比他大十来岁,也是沟儿村的人,按辈分来说。
他得管柳生叫叔。
柳生叔是个瘸子,视力不太好,耳朵听力也有些问题。
也没上过几年学。
但柳生叔很有艺术天赋。
正是柳生叔帮忙雕的木玫瑰让他向妻子求婚成功。
后来。
他在县城的大街上见过柳生叔坐在桥头卖木雕、竹编。
只要遇见了。
他就会跟柳生叔聊几句,顺带买几个木雕回家。
说实话。
柳生叔的根雕技术全靠自己摸索,再加上视力不太好的原因,做出来的木雕只能说还行,算不上有多么好,更谈不上有多高的艺术造诣。
柳传勇知道柳生叔日子过得艰难,买根雕主要是想帮助一下柳生叔。
那时。
柳传勇的生意还没完全步入正轨,面临了很大竞争的压力。
柳生叔身残志坚乐观开朗,每次跟他聊几句都能获得力量,柳传勇心中的阴霾都会一扫而空。
随着柳传勇生意越做越大,因为要经常喝酒的关系,请了人专门给自己开车,每次在街上都来去匆匆,他自己则抽时间在车里补觉,也极少再见到柳生叔。
仔细算算。
柳传勇最后一次见到柳生叔还是十几年前了。
他也很少回沟儿村。
不知道柳生叔是否还住在落日崖。
但是柳传勇很想去见见他。
这一宿。
柳传勇几乎没怎么睡觉,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床了。
从沟儿村出发去落日崖。
落日崖在天元峰。
他小时候还在落日崖住过几年。
山道上长满了杂草。
人都喜欢往外走。
沟儿村的人也一样,去老村子的路,反而没有人走了。
青青绿草,白白小花。
附近的茂密的树林里时不时传来几声鸟儿的清鸣。
山路幽静极了。
柳传勇走在山路上整个人心情都平静了许多。
尽管一整晚都没睡好。
柳传勇依然精神奕奕。
山路九曲十八弯。
柳传勇走了一半,竟然就气喘吁吁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了十几分钟,接着往下走。
翻过朱雀峰。
来到天元峰山下。
这是他儿时住过几年的地方。
可他却回忆不起什么,脑海里的记忆,除了山还是山。
爬到落日崖。
三十几年过去了。
那些拆除的老房子长满了荆棘,已经看不出有村落的模样。
只有靠着陡峭悬崖的地方有一座大院子。
那就是柳生叔的家。
柳传勇清晰地记得,那天他从沟儿村,一路跑到落日崖。
只为了求柳生叔给他做一朵木雕玫瑰。
走到院子门口。
门是半开着的。
柳传勇敲了敲门,然而没有人回应。
他想起柳生叔的耳朵有些问题,或许是听不见,就自己走进院子里。
柳传勇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屋子并没有人。
不过一个燃烧着木头的火炉上有一壶水。
水已经烧开了。
啪嗒、啪嗒……
水壶盖被水蒸气顶起来又落下去。
出去了么?
柳传勇走出院子,朝着悬崖的方向走了几步。
落日崖下是一个湖。
就叫落日湖。
落日倒映在湖里,天色渐渐地暗了下去,就像是躲进了湖里一样。
柳传勇小时候经常听村里老人说太阳就住在落日湖里。
他甚至一度信以为真,就经常来悬崖边上,只是想看看太阳回家没有。
没走几步。
柳传勇就瞧见了一个身影。
那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单衣,侧坐在悬崖旁边,左手拿着一根木头,右手拿着一把刻刀,胸口插着一朵精致的木玫瑰。
晨曦照在那人脸上。
一切都显得非常地宁静安详。
柳传勇慢慢地走了过去,仔细打量着青年男子,看了半晌,“你是……沧海?”
他不太确定。
因为他有十几年没有见过柳沧海了,他印象中柳沧海还是一个半大小子。
落日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