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深靠着门框,静静看着那边沙发上的小动作。
弯了弯嘴角。
良久,终于没了动静。
陈言深慢慢过去了。
一如既往的没有声响,脚步却比往常轻了又轻。
壁灯朦胧的灯光下,女孩的肤色仿佛在发光,仿佛还没卸掉的口红,唇色红得诱人,几缕碎发不太听话,斜到了眼中,又和睫毛纠缠在一起。
陈言深缓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拨开了那几缕碎发,却迟迟没有收回来。
他有病。
好久之前。
他以为,离得越远,才是越好。
事实证明,也的确是那样。
用那个医生的话,他在渐渐康复,可是,他遇见了这个女孩。
那些被扼杀在摇篮里的想法,又一次次回来了,又一次次入梦,又一次次逼着他。
那个医生说什么来着?
哦,顺其自然。
说,其实,不算什么了不得毛病。
陈言深只想笑笑,那个医生大概以为是别的什么**,或者是以为自己在骗他,是真的,想掐死她。
不是玩笑,也没有夸张。
是真的想。
就好像是现在。
指节分明的五指,渐渐抚上修长的颈……
白皙和更白皙,掌下的温润触感,不断搏动的动脉,甚至是呼吸。
都在他手上。
陈言深深吸了口气,另一只手,抚了上来。
……
一阵闹铃声,唤醒了如同失了心智的人。
陈言深跌坐在地上,反手去拿手机。
闹铃声只响了短短几秒钟,落在陈言深耳里,却更像是响了半个世纪。
关了闹钟,陈言深才想起来了,沙发上的女孩,只是睡着了而已,那个安眠药的量,她很容易醒。
几乎是一瞬间僵硬了脊背,陈言深慢慢转过头,却并没有看到对方有丝毫醒了的痕迹。
“程小姐?”
“程无忧?”
陈言深轻轻碰了碰,还是没有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抬头看去,药瓶里的水正好流尽。
陈言深缓了缓,拿了第二瓶,替换上。
手却在抖,足足三次,才插进去。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跟清依说,他要追她。
他跟大哥说,他想追她。
他跟母亲说,他会娶她。
现在,他,差点儿杀了她!
就差那么一个铃声,要不是这个铃声,可能……
陈言深第一次觉得,这真的很严重。
水慢慢往下滴,淌进血管里,在救她。
二十分钟之前,他也在救她。
可是,就在刚才,他,差点就杀了她。
再之前,他可以劝的,可是,他没有。
她等着他发病,然后过来求助。
还掐着时间,让实习生送了药过来。
然后,守在门口,等着她过来。
算好时间,开门。
就连喝药的温水,里面都有安眠药。
到底是为了让她睡过去,还是,让她睡过去……
陈言深自己都不太清楚了。
第一次见面,他就想。
可是,那个时候,并不是想杀了她。
并不是。
还没有到想她死的地步。
陈言深扶着茶几,看着仿佛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安睡的女孩,垂下了头。
良久,拨了个号码出去。
“我差点儿杀了她。”
“什么?!”那边才结束的医生差点儿一口朗姆酒呛死自己。
“你的药,没有用。”
“……不是,你,你那什么别太用力,窒息有个度,你是医生,不需要我废话吧?”早就熟了的两个人,医生说话也没怎么顾忌,却听见那边干脆利落挂掉了。
“……”
陈言深拉黑了那个医生,不是情趣。
他是真的,差点儿掐死。
两者的区别,不止是力度,还有,场合。
那边安睡的女孩,好像梦见了什么,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身上的外套顺势滑落。
单薄睡衣下,脊背的单薄更甚。
他,大概是喜欢她的,想见她,是最明显的征兆。
可是,现在,他倒是不太确定了。
他到底说喜欢她,还是说,喜欢她的身体,或者是说,脆弱又精美的躯壳,轻轻一折就能断的躯壳?
陈言深宁愿他肤浅到贪恋那副皮囊,反正,她也有意,都不求长久,及时行乐,他不介意。
可是,如果,她勾起的,不是男人对女人的**,而是隐藏的恶念呢?
让她成为他手下的亡魂,然后,去地下纠缠不休?
陈言深不知道了。
可是,他清楚一件事,最近,他不能再见她了。
否则,到时候,她就是没有死在他手下,也会死在他身下。
他不正常。
他知道。
可是,他不能,不能。
月色如水,缓流入骨。
又一个闹钟响起,陈言深摁灭了。
半跪在沙发边,拔针。
她怕疼。
陈言深看着针头,却有些不敢下手了。
一点点撕开手背上的胶带,泛着冷色的针头,一部分埋着血管里,淡淡的血管,在指间仿佛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动。
陈言深有一阵的眩晕,再回过神来时,殷红的血液已经倒流回了针管里,三两厘米长的血柱,红得刺目。
动作比想法快,下一秒,针头已经被拔出来了,一手拇指摁着手背上的针眼,一手拿着血液缓缓滴落的针管。
……
极淡的血腥味,蔓延开来,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