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邦与周小满回到生产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还没进家门,远远的,就听见余家传来嘈杂的喧闹声。
走近仔细一听,叫嚣得最凶的,就是隔壁的彭旺家。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读出了又来搞事情的意思。
余安邦不再耽搁,飞快地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大步就往前院走。
周小满也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两人穿过走廊,到达堂屋,就瞧见自家院子前面围了一大群人。
人群中间,余秀莲脸颊涨得通红,似乎在跟人辩驳什么,眼圈都有些发红。
彭旺家则是喷着唾沫星子,趾高气扬说话。
“……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事没完,你们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去请大队长。大队长要是不管,就去公社,公社要是不管,就去区里。我就不信,这天底下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妈,怎么回事?”余安邦三两步上前,挡在余秀莲跟前,皱着眉头问。
“安安,你回来得太好了,他们说你们两口子见死不救,要找你们麻烦……”
余秀莲急切比划着,终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
原来,彭寡妇今天上山,不小心被蛇咬了,在山上哭叫了一个多小时,才被人背下来。
她信誓旦旦指控说,周小满夫妻见死不救,听到她的呼叫声也不管不顾,任她在山里自生自灭。
余安邦将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了,不禁有些好笑。
先不说他与周小满压根没听到彭寡妇的求救声。就是他们听到了,真没有相救,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两家不是早就说好,老死不相往来么,怎么现在巴巴上门指责他们。
“彭旺家,你刚刚说要去公社,去区里是吗?行啊,那咱们现在就去。要是你嫌慢,我现在就想办法去借个自行车来,咱们一起去。”余安邦双臂环胸,似笑非笑看着彭旺家。
“你,你别嚣张,见死不救,要遭天打雷劈。我们好歹是一个队的,我妈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们两口子就这么不讲情面,将来是要遭报应的。”彭旺家被余安邦的气势所摄,说话不免底气不足,“你,你就等着。”
“对啊,”一旁的柳林跟着帮腔,“乡里乡亲的,什么仇什么怨啊。听到婶子叫救命,你们头也不回,这要不是我刚好上山,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你现在还有脸这么说话,简直太过分了。这件事,我们肯定要到余队长面前说道说道,看看他是怎么教育外甥的。”
“你们是没有看到彭婶子那条腿,我的天呀,拳头大的伤口,起码要在床上躺两个月,这还是保守估计。说不定那条腿也要保不住了,哎哟,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柳林一脸悲愤地拍着大腿,仿佛被蛇咬的不是彭寡妇,而是他自己的亲娘。
周围看热闹的社员们闻言,顿时唬了一跳。
有人就问:“真有这么大伤口,人还清醒不,送卫生院没有?”
“就是啊,是不是毒蛇啊,蛇牙取出来没有,脸色还好看不?”
也有人怀疑。
“拳头大的伤口,这得多大的蛇啊。咱们山里真有这么大的蛇吗?我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听说。”
有人指责余安邦冷漠。
“要是安邦两口子真听到喊救命没理会,那也确实太过了些,毕竟人命关天。”
也有人觉得合乎常理。
“,人家两家早就不来往了,看到彭家前面那截路没,都被人封死了,这几天余家都没去上工,另外修了一条路。要是换做我,我也不想救人。”
众人七嘴八舌,现场乱成一团糟。
周小满听了全场,拉了拉余安邦的袖子。后者低下头,凑近她,无声的问怎么了。
“咱们确实没有听到求救声,这一点得说清楚。再一个,问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围在咱们家算怎么一回事。”周满压低声音,“有时候,流言真的可以杀人。咱们俩可以不在乎,但妈跟小宝不行。”
余安邦一想,也明白她的意思。他清了清嗓子,就开口了。
“各位叔伯听我说,今天早上,我跟我媳妇确实上山了,可并没有听到有人在求救。你们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对质。问问彭婶子走的哪条路?什么时候被蛇咬的,我们又是什么时候下山的,把时间一对,就知道是谁撒谎了。”
余安邦说着,又把目光投向彭旺家,“还有你,煽动柳林来我们家,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也想学他老娘,张口就要钱?这一次你们想要多少,你划下道来。”
他这话一落音,看热闹的顿时哄笑。
柳家在生产队是出了名的死要钱,彭旺家平时又与柳林走得近,说不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你,你放你娘的狗屁,”彭旺家急了,“谁惦记你家的破钱,我就是要个说法,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袖子就被一旁的柳林拉住。
彭旺家被人指指点点,正是没面子的时候,哪里顾得上他,一把将他的手打开,继续道:“你,你别不承认,我妈都说,就是你们见死不救。”
“哎呀,”柳林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瞪着余安邦道,“旺家不好意思说,我来帮他开口。彭婶子这次被蛇咬,你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家也不求别的,你起码要拿点医药钱,营养费也不要你出。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看着办。”
“啧啧,大家听听,还不是要钱,想钱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