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呃……”
邵雍在外面听到这样的对话真是无奈,一句话能说清的事儿非得犹犹豫豫拖着,于是又大声的咳了两下。
方氏端着托盘出来:“好了好了,我这就来了。”
万婆跟出来:“哟,邵夫子。”
邵雍打断她:“家父需要静养,还是请你小声点。”
万婆掩住嘴真的小声了:“是是是,邵夫子,你是在哪家书院做夫子啊?”
这刀子捅的,邵雍差点没绷住:“咳,如今没在做夫子了。”不等万婆开口,他又道:“家父身体不舒服,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吧。”
万婆一愣:“可我这……”
邵雍硬着头皮再说了一遍:“改天吧,今天真的不方便。”
赶客人走是不礼貌,可是他再不出声,后面还得乱一阵。
就万婆这百无禁忌的大嗓门,就算是心眼再好,他也难以忍受。
他又补充了一句:“拜帖的事我听说了,写好了马上就给送过去。”
拜帖么,他自己写过,还曾经收过一两张拜帖,格式和措辞总是不会错的。
万婆顿时喜笑颜开,千恩万谢的走了:“邵老爷要是像邵夫子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临走还给他拉了把仇恨。
邵雍苦笑,关了院门,把邵睦那些小伙伴们探头探脑的模样一并都关在了门外。
他突然想到邵睦还在马桶上坐着呢,差点把他给忘了。
一回头,见父亲不用人扶着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敢情那虚弱还不全是真的!
邵古让邵雍给他搬躺椅出来:“睦哥儿有他娘招呼,你坐下来跟我说说话。”
院子里敞亮,邵古没有梳洗,白发散乱,憔悴的模样看起来更甚。
邵雍心生不忍,陪父亲坐下来,试探着问:“父亲,这个拜帖让儿子来写怎么样?之前我也见过不少。”
邵古继续摆手:“等我歇好了再写,你不知晓我的意思。”
邵雍:“……”
好吧,他还是不多事了。
邵古问:“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想好了没有?”
邵雍点头:“想好了,下个月我就不出门了,回城里来住两个月,教睦哥儿学一学《周髀算经》。”
邵古想说的并不是邵雍出不出门的事,不过刚好提到邵睦读书的事,他就顺势接了下来:“等下吃了早饭给他起个字。”
邵睦趴在方氏的背上,出来刚好听到这句,扬声问:“爹爹,大哥的字是什么?”
邵雍答道:“尧夫。”
他用手指在饭桌上写给邵睦看。
邵睦一看:“哇,帝尧啊!”
邵雍赞许:“还认识尧字。”
邵睦献乖:“有虞唐尧,我听爹爹说过,尧(繁体字“堯”)和睦都是土,大哥,我们两个加起来五个土!”
邵古笑:“不对不对!”
邵睦立即改口:“是皇天后土!”
邵古满意的笑:“对咯。”
邵雍汗,父亲的字是“天叟”,自己的字是“尧夫”,他几乎可以猜出父亲要给邵睦起什么字了。
小时候他特别相信父亲所说的,邵家祖上是召公后人,再加上邵古痴迷研究古文古音,对古代的王公贵族历史说起来头头是道,所以他对于自己将来能做一番不输于召公的事业有着极强的自信。
后来么……
后来他见了世面,多读了几本书,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儿时的愿景不过是痴人说梦。
要是给邵睦再起个心比天高的字,会不会像他一样命运多舛?折福啊!
邵睦问:“爹爹,那我的字是不是有虞啊?”
邵古摇头:“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