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
日如流水月如梭,等闲光阴易消磨,转眼又是一年残春。
这一日风飘万点,落红成阵。林府后院池塘边,那一株垂柳枝上的柳棉即将落尽,花飞絮飘之间,一个少女倚在树下,怔怔地看着浮水红波。
“一猜你就在这里。”
身后的声音打断了黛玉的思绪,回头看去,绛玉头挽松髻,腰系环佩,足踏红泥而来,往日清冷沉稳的面上居然隐约也能看到一丝愁色。
黛玉上前为她拂去衣衫上的落花,强笑道:“姐姐怎么来了?”
“自己出来也不让丫鬟跟着,锁青到处找都找不到你,还不就得我来?”
绛玉捏了捏妹妹的腮,知道她忧心所在也不说破,只玩笑说:“可是又起了那葬花的心思?”
“姐姐说笑了。”
只看黛玉的神色就知道她没有说笑的闲情:“母亲怎么样?”
这两年过去,如今贾敏病情愈发严重,请了大夫来看,话里话外也只说药石无医。林如海悲痛不提,黛玉也是茶饭不思,唯有绛玉日日侍汤奉药,哀容不显。
若不是阖府都知道贾敏绛玉母女之间感情甚笃,或许都会怀疑她有些什么别的心思。
“妹妹休要听那些庸医胡言乱语。”
绛玉手拈一片飘落的花瓣,轻轻碾碎后说道:“近日我在书中寻了个古方儿,或可治一治母亲这怪病,只是到底要亲自出一趟府才好。”
“这话从何说来?”
一听这话黛玉有些着急,满腹愁绪也不顾了:“姐姐若是缺药少丹,大可托人到外面买去,自己出府父亲那里却怎么解释?”
“放心,我来解决。”
轻抚着黛玉的眉尖,绛玉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如果不是黛玉与绛玉相处日久,方才她脸上那一丝忧色黛玉定是看不出的。
“晚上我自去找父亲说,我不在的这些时日,妹妹可要看好了母亲。我把含翠和锁青都留给你,一些俗务之前也都跟她们交代过了,料想出不了什么大事。另外养气法的修习也不要落下,等我回来就教你咒法。”
听到绛玉终于要教她心心念念的符咒之术,黛玉也没见喜色,眉头反而皱得更深:“姐姐连含翠都不带,外边儿不比家里,人心难测,一旦有个闪失怎么办呢?到时候不但我们两个受罚,含翠和锁青都不用活了。”
心知黛玉主要是关心她的安全,绛玉笑道:“你姐姐可不是深闺大小姐,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呢,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担心这些大可不必。”
许是被绛玉的笑容所感染,黛玉也暂时放下了她的愁绪,娇声道:“姐姐身怀绝技,却从来没给我看过,今日既然放了大话,不露一手我定是不依的。”
“弄出太大动静也不好,那就这样。”
沉吟一下,绛玉站在池塘边抬手掐了个法诀,琼腕翻转之处,黛玉只觉身边起了一阵微风,满地落花柳絮飘扬而起,又在水面上缓缓汇聚,倏忽间竟凝成了一个妖娆妍媚的女子形状,还向着她们的方向屈身一礼。
后随着绛玉一个响指,花美人又瞬间消散不见,刚才那美轮美奂的一幕就如同不存在一般,只剩下漂浮在水面上的残红断绿,提醒着黛玉她看到的不是幻觉。
“这可真是美人娟娟花灼灼了。”
回过神来的黛玉星眸闪动望着绛玉,满眼都是‘我想学’三个字。
“不过是小把戏罢了,回来就教给你。”
绛玉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汗颜的,她受人躯所限,现在修为其实很上不得台面。
就隔空取物而言,为黛玉展示这一番已经是她目前能够做到的极限了。至于黛玉之后要多久才能到达这种程度,只能看她的造化。
玩闹过一会儿后姊妹二人携手回屋,锁青见她姑娘回来,也放下了一直悬着的心。现在主母病着,如果小姐再出什么事她就真的百死莫赎了。
黛玉自去安慰她的大丫鬟不提,绛玉也让含翠整理了一下她的随身物品,准备出行。
按理说她如今不过七岁,正是应该开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少女模式,但为了贾敏却不得不跑上这一趟。
林如海为人端正,是那种谦谦君子的性格,很注重礼数,因此能否说服父亲放她出门,绛玉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
她想过要偷溜出去,实施起来倒是没有什么难度,但那样做会导致本就已经笼罩在愁云惨雾中的林府更加炸锅,黛玉含翠锁青都要倒霉,也就只好放弃掉这个诱人的想法。
事无不可对人言,绛玉在林如海面前扮演乖乖女也这么多年了,这次只好把所有事情都说开,至于林如海能不能理解,还要看她的手段如何。
至于对黛玉说的那个古方当时没有细讲,其实是绛玉用她的阴司秘术卜出的延寿改命之法。
如今绛玉勤于修炼,又读了不少凡间的医书,贾敏的病情经过她几年明里暗里的调整,其实已经不再恶化。但最大的问题是寿数已尽,不是药物能够解决的。因此绛玉也只好付出些代价,使用这种逆天之法。
每个人的命运不同,需要的改命药引也有区别,绛玉通过占卜,得到贾敏的命引就有些意味。
至贵之女额头上十根青丝,至毒之妖尾指上一截断甲,非道之道白拂上十根捻子,非僧之僧念珠上一颗舍利。
所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占卜的结果绛玉自己也无法完全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