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那眼里只有生活点滴的娘亲?
武破碎的沉默与江旻月说起剑时的神气,两者对比下,让武陵有种江旻月才是会剑的那个人的错觉。
现在武陵可以对自己母亲那句“是你爹先看上我的”这话确信无疑了。
在武陵思绪万千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穿过寂静的墓园,攀上了后山的山顶。
“小破碎,我早就说过,如果小月月一直练剑,不会逊于你。”
一个声音把武陵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有人?”
武陵猛然抬起头,发现前面是一面陡峭的崖壁,路已经到了尽头。
崖壁不怎么高,在月牙微弱却空灵轻柔的光芒下,一眼就可以看到顶处。
在那里,站着一个普通身材的人。
他脸上的面具,一下就吸引了同样戴着面具的武陵。
夜色的笼罩,像是给面具戴上了一层面具,让武陵无法看清那是一张具体是怎样的面具。
“见过大爷!”
江旻月行了个礼。
武陵见此,也没有停着,跟着行礼,说道:“见过老爷子!”
一路来沉默不言的武破碎,停下脚步站在那,并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
礼过之后,武陵发现,山顶上的人已经从崖顶下来,站在了他一家人的面前。
武陵这才看清,眼前的人戴着的是一个巴掌形状的青铜面具,看起来就像一个张开五指竖着的巴掌贴在脸上抓着脸,细看之下,青铜面具布满了裂痕,上面除了森青的铜锈,还沾染着如同刚滴上去的腥红鲜血,看起来十分古怪。
武陵顺着青铜面具冰冷的指缝看起去,只见面具下,一双深邃眼眸正在看着他。
细心的武陵还发现,来人的手皙白如玉,肌肤比女人还水嫩,完全不像是一双比他爷爷还要大一辈之人的手。
这简直出乎武陵的意料之外。
他爷爷武玄策,今年七十一岁,再往上一辈的人,年纪估计早已九十奔一百而去。
而眼前的人,单从外表可见的手和浓密乌黑的头发来看,即使说是和他同辈的,武陵也丝毫不怀疑。
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仅在武陵身上停留了一会,就转到了山下的墓园。
陈斗并不是武家的人。
他之所以在这里守墓,原因是很久以前,打赌输了。
他输给了一个女人。
原本答应守三十年,然后找个守墓人,他就可以离开了,但陈斗并没有这么做。
陈斗望着墓园中央那棵入秋后树叶慢慢变红的枫树。
曾经有一个女人跟陈斗说,她最喜欢的是枫树。于是女人死后,陈斗就为她种了一颗枫树。
也就是眼前的这棵。
在枫树下面,有一具女子的尸骨,葬于一百零一年前,与枫树同岁。
陈斗收回目光,说道:“你们一家子,如果没啥要说的了,那就出发吧!”
不知道是怕见到离别时的离愁,陈斗顺着一条小路,先走了下去。
陈斗走得很慢,就像他来时一样。
只不过比起两手空空的现在,来时似乎还有着……
一具尸体。
晚风在这时吹起,带着一片一片飞舞的红色枫叶徐来。
陈斗折了一段野草的枝条,用枝条来回拍着手掌,边走边轻叹吟唱道:“千秋月,万古愁,杯酒洒坟头,谁道老来无忧,谁见美人白首。”
陈斗走进小路后,山顶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原本一肚子话要说的江旻月,在这一刻,突然觉得再没什么好说的。她流着泪,哽咽说道:“记得要保护好自己!如果走不下去了,就回家。”
武陵给了自己娘亲一个拥抱,说道:“娘,你也要多注意身体。”
武破碎回身跟武陵说道:“顺着这条路下去,是城门西,你爷爷已经在那准备好了马车。”
武陵点了点头,说道:“爹,以后少喝点酒!记得照顾好我娘。”
武陵后退着走了两步,向武破碎两人挥了挥手。
准备回身离开前,武陵鼓起勇气,把一直没有说的话说出,“爹,虽然不知道您经历了什么,但我觉得,无论经历什么,真正剑者的剑心,都是宁折不屈的。”
“希望下次见面,我们父子俩,可以来一场比试!”
武陵等了一会,不过并没有等到想要的回答。
武陵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父母后,决然转身,快步走进前面漆黑不见头的小路。
相比之前的陈斗,武陵走得很快。
他怕走慢了,会追不上陈斗。
江旻月眼含泪水凝望着武陵消失的身影,无力说道:“武破碎,你就这么让儿子走了?”
武破碎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说道:“过几天他就十八岁了!”
武破碎看似答非所问,但作为妻子的江旻月,还是能听懂他的意思。
的确,每个孩子都会有脱离父母庇护的一天。
可是江旻月还是不舍。
江旻月担心说道:“就算爹找了十三辆马车同时前往各地做掩护,但肯定瞒不了多久。而且你在地图上给儿子画的路线,要通过扶风镇。那个地方最近几年怪事连连,你又不是不知道。纵使有大爷在,可是儿子穿的是红衣啊!”
赵风雅登基的消息是赵家那边传来的,武王府与庙堂那位收到的消息,应该相差无几。
武城离新都长陵一南一北,相隔八百多里,经过这一天,庙堂那位,此刻估计已经秘密下了不少旨意,就等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