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惹了一肚子气,一路上骂骂咧咧。
李欣在河东打得不错,然后伴随着一道道捷报进京的,就是这小子对自己的弹劾。
他简直是孜孜不倦,苦辛劝更元帝不要轻信仙丹之说,好生体恤臣民,励精图治。
人家一个将死的老头,你让人家励精图治,你还有没有人性?
本常侍让他好好养生,远离女色,既拯救了许多花季少女不至于被老东西祸害,又照顾了更元帝的身子,我错了么?
自己被杀了,也没见你这激动,连我都在努力为李锦寻找凶手,还他一个公道,就属这个亲弟弟没什么心肝。
“典型的被封建礼教荼毒的蠢货!”陈寿骂道。
外面的赵鸿一脸疑惑,掀开车帘道:“大人,咱们回府了。”
陈寿走下马车,赵鸿凑上前问道:“大人,您在跟谁生气呢?”
“跟你这个王八蛋,好生看路,没看见前面有个人么。”
赵鸿深知他这几天脾气差,当了出气筒也没啥怨言,往前一看果然门口蹲着一个人。
赵鸿赶紧上前驱赶,凑近了一看,吓了一跳,“大人,快来看呐,这不是刘管事商队的吴猛么?”
陈寿上前一看,果然是吴猛,他蜷缩在陈府外的墙下,好像是在等着陈寿回来。
“快抬进去,让刘神医过来一下。”
亲兵们七手八脚,把吴猛抬到陈府,不一会刘神医匆匆赶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药童,背着一个药箱。
伸手把了下脉,刘神医长舒一口气,道:“无妨,受了些皮外伤,然后劳累过度,养几天就能醒来。不过元气大伤,以后说不定会有顽疾缠身。”
说完之后,他从药箱内取出干净的白布,和一瓶金疮药,慢慢给他处理外伤。
外伤虽然不是刘神医擅长的,不过处理一般的伤口也是手到擒来,明显比一般郎中精细不少。
“熬一些米粥,取上稀的,缓缓喂食。”
陈寿眉头一皱,刘知远走了很久了,这吴猛却半路折返,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刘知远的商队凶多吉少了。
西凉的商队在这个风口浪尖的时候被劫,又不知会引出什么动乱来。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回到内院,红儿在门口等着,手里拿着一领大氅。
看到他过来,上前给他系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爷早上就走了,这个时候才回来,还没吃饭吧?”
陈寿握着她的手,两个小手冰凉,皱眉道:“你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没没多久。”
陈寿揉了揉她的手,呵斥道:“以后不许在风里傻等了。”
说完进到房内,已经是黄昏时分,两个刚买来的小丫鬟,点上蜡烛。
桌上摆着的饭菜,都用盘子盖着,掀开之后还是热气腾腾的。
红儿在一旁伺候陈寿吃饭之后,吩咐丫鬟打了热水来,亲自蹲下给他除去鞋袜,伺候他洗完脚。
“爷,早点睡吧。”
陈寿点了点头,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红儿点了一支香,脱了衣服,在外侧躺下。
这个时候的妾室,一直是在男主人的外侧睡觉,不然起夜的时候就要从男人身上跨过去,这是礼教中不允许的。
原本的时空中,再过几年,出现程朱理学,把这一套彻底发扬光大。
陈寿看了她一眼,心里觉得十分温馨,不一会就睡着了。
许是白天睡了一会,陈寿睡得一点都不沉,脑中昏昏沉沉发起梦来。
梦里有一个漆黑的树林,一个半大小子冻得瑟瑟发抖,被几条蛇缠在树上,一个劲地喊:“二叔救我,二叔救我。”
过了一会,岳祥、曹广亮和魏宁一道出现,他们结伴而行,一块笑着说道:“寿哥儿,寿哥儿,我们做你的干爹好不好?”
第二天,陈寿醒来的时候,红儿已经准备好了毛巾、热水、牙刷和清洁牙齿的药沫。
洗漱完了,喝了几口粥,赵鸿在外面叽叽喳喳。
陈寿迈步走出内院,来到门口处,赵鸿上前道:“大人,昨天咱们捡的吴猛他醒啦,吵着要见您。”
“走,去看看!”
陈寿快步跟着赵鸿,来到外院的厢房,赵鸿推开门带着陈寿进去,“大人,就是这边。”
见到陈寿进来,吴猛一下子坐了起来,牵动伤口也不喊疼,“大人,刘管事被杀了!”
陈寿头皮一紧,心中积攒的郁郁之气又重了几分,他沉声问道:“你别急,慢慢说,怎么回事?”
“我们回程途中,经过中条山时候,被一群教匪劫掠。刘管事力战而亡,弟兄们死伤殆尽,只有我滚落山坡,侥幸生还。”
“白莲教?”
吴猛点头道:“正是这群贼人!我和他们势不两立!”
陈寿头皮发麻,大齐各地的崇山峻岭,难道都有这些鸟人?
那么他们聚集在一块,总不会是为了赶集吧?看来自己预料的没错,白莲教绝非是河东的特产,事实上他已经侵蚀到大齐的各个角落。
大齐只有半壁江山,没有江南富庶的土地和商税,却要抵御北方和西北强悍的异族。
这些沉重的赋税,就被强加到江北百姓身上,可以说大齐百姓是很苦的。再加上大齐君臣都不是什么济世安民的料,反倒个顶个是穷奢极欲的好手。
这就给白莲教创造了最好的发展土壤,造反这件事大有市场,早就有无数活不下去的百姓,等着有人揭竿而起了。
河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