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我的家庭成分不好,我早就该混个民兵排长来当了。
当上民兵排长,就可以随时背一支步枪回家了。那种威风,是一般人想象不出的。
尉巴托冲我仓促地开出两枪以后,没有再开出第三枪。
躲在岩石后边的我见尉巴托没有了动静,探出脑袋朝尉巴托的地方看去。
尉巴托消失的地方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虽然我看不见尉巴托,但是尉巴托是完全能够看见我的位置的,因为我手中的火把并没有丢,也没有灭。
我在明处他在暗处。
我怕尉巴托借着黑暗的掩护迂回到我躲藏的岩石后边,然后朝我施放冷枪,所以我急忙把火把灭了。
我重新陷入了黑暗中。
四周变得悄无声息,尉巴托就像是在黑暗的空气中神秘地消失了一般。
有了黑暗的掩护,我对尉巴托手里的那把武器就变得不再那么忌惮了。
我在黑暗中朝尉巴托喊:“尉巴托,虽然我不知道你跟魏侍者为什么会躲到这里,也不知道你们躲到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是你绝对要相信我们党的政策和原则,那就是放弃抵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嘴里喷出这么一些冠冕堂皇的词儿来。
这些词是我在斗争我爷爷时候用过的词儿。
但是,黑暗中的尉巴托没有回应我,也没有发出哪怕是极其细微的声音。
但我知道,这个阴险的家伙一定是潜伏在不远处的黑暗中。
我天真的以为是我喊出的这套冠冕堂皇的词儿起了作用,说不定躲在黑暗中的尉巴托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缴械投降地举起双手从黑暗中走出来。
于是我又朝着黑暗中的尉巴托义正辞严地大声喊道:“怎么样?尉巴托?我给你三分钟的考虑时间。只要你弃暗投明,改过自新,人民群众是会给你一条弃恶从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机会的……”
可是,当我的话还没有喊完的时候,对面五六米远的地方突然间闪出两朵枪口喷出的火花,随之就是两声枪响。疾风打在我藏身的岩石上,发出爆裂的响声。
“傻子!魔鬼!畜生!住嘴!住嘴!傻子!魔鬼!畜生,你给我住嘴!住嘴!……”
躲在对面的尉巴托歇斯底里地朝着我嘶声吼道。
我一时间没弄明白尉巴托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狂躁,对我喊出的话表现出的反应会这么过激……
而且……他竟然反过来把我喊作是魔鬼!
甚至还骂我是畜生?
我一时间有点闹不明白了。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
明明他和魏侍者才是魔鬼的。
在我的世界观里,此时的尉巴托跟魏侍者才是躲在黑暗中拒绝光明的魔鬼啊!
尉巴托对我人格上的侮辱是令我极其愤怒的!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尉巴托之所以会对我喊出的话这么敏感,这么抗拒,是因为他翻来覆去看一段录像的结果。
这段录像是他父母被革命小将批斗的真实画面,是有人在现场一个隐蔽的位置偷录下来的,最后通过秘密渠道送到了他的手中。
我喊的话,跟录像里带头喊口号的人喊出的话如出一撤。而带头喊口号的人,是尉巴托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但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现在的我,哪儿知道其中的曲直原委,我还天真的以为是我的喊话起到了震慑的作用,使得尉巴托的心理防线开始发生溃坝的性的反应,于是继续朝尉巴托喊道:“尉巴托,你不用这么激动。我知道你的心里此时是非常矛盾的,也是非常痛苦的。但只要你不执迷不悟,对你们,永远是网开一面的。最后的机会,还是得靠你来把握……”
“你别再说了!傻子!魔鬼!畜生!你信不信我弄死你!”尉巴托似乎被我的喊话完全击垮,近乎疯狂地朝我嘶吼道,而且又朝我躲避的岩石啪啪啪地又打出了几枪。
既然我喊出的话能够使得尉巴托这么冲动,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即使不能让他迷途知返,但起码能够刺激得他失去理智地把武器里的填充物打光。
只要尉巴托这家伙把武器打光,那可就不是他想不想缴械投降的问题了,而是我姚莽子要不要他逃出去的问题了。
我举手投足间就可以弄死他!
就在我还要朝着黑暗中的尉巴托喊话的时候,我突然察觉到尉巴托已经朝着我这边冲了过来。
这家伙是真的疯了……
我意识到了危险的扑面而来……
我不确定这家伙的手里还有多少发,于是打算起身躲避。
但是疯狂的尉巴托已经冲到了我藏身的岩石跟前,而且朝着我藏身的岩石下砰砰砰地就接连打了几枪。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这家伙胡乱点射还真的就差点击中了我。
我本能地一个横滚,滚到了一边,却根本没看清尉巴托究竟站在岩石的哪个准确位置……
我又听到尉巴托在黑暗中接连扣了几下手指,但却是没有了疾风的声音。
因为时间太过仓促,从尉巴托扣动手指的声音中,我没来得及通过声音准确地判断出尉巴托所站的位置。
不然的话,我已经机不可失地转守为攻了。
号称莽子的我,这样的机会是完全能够抓得住的。
只要我飞身而起地朝着尉巴托苍鹰扑兔般地扑上去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