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钟声响起,审判日到来了。
玄尘瞪着双眼,彻夜未眠。听着窗外一声接着一声响彻云霄的钟声,情绪低迷到了极点。白法带她又来到湖畔,围绕着湖水的青苔石地上,站着数以百计的半神。他们都梳着整齐的长发,面色白光,安静的像是无数座冰雪雕像。阿多摩耶站在湖水上,那头幼小的天鹿兽正围绕着神王嬉戏。在玄尘踏入这里时,它抖动着耳朵看向岸边。
玄尘躲在白法的身后,希望能遮住那些蜇人的目光。她虽然没有去看周围的半神,但仍然能感觉到他们充满了敌意和憎恶。石地上更多凸起的眼睛眨动起来,诡异的看向玄尘。
一名老半神用法杖敲响地面,他是玄尘在重云巅见过最年长的半神。个子高挑,握着一把银色的法杖。他走出人群,来到玄尘面前宣布说。“我想重申你的三项重罪。闯入重云巅禁地,杀害一名半神,毁掉禁地的天眼。”
“不可能是我做的。”玄尘抬起眼睛反驳道。
“住口。”老半神很不悦,他带着谴责问一旁的白法。“在重云巅里,一名残杀半神的罪犯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白法,你没有约束她吗?”
“她不是半神,她是个凡人,严格意义上说我不能像对待半神那样对待她,她承受不了我们的法力。”白法依旧带着平缓语调。
“白法说的没错。”阿多摩耶冷淡的说。“我们不能施法于一个凡人,凡人很脆弱,即使她真的有罪。”
这场审判对于玄尘而言就像是个最悲哀的旁观者。因为她不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又是如何毁掉天眼和杀死一个半神。整个讯问过程,几乎都是白法在回答。从玄尘闯入禁地,以及破坏天眼后震动整个重云巅,最后他们发现昏迷不醒的玄尘和一具半神的尸体后,将她丢进那间小屋子里。
对于玄尘的失忆,半神们认为她是在狡辩。质疑声,几乎淹没了白法。
“白法,你确定她是个凡人吗?”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毁掉天眼呢?那是法力强大的圣物。”
“她在撒谎,她肯定隐藏了法力。”
“她怎么可能杀死守护天眼的半神?”
白法向塔由哈伸出手,塔由哈慌忙呈上托盘。白法掀开黑布,里面是一把匕首和一个精致的金坠子。
“她被发现时,带着两件东西。”白法拿起匕首说,他十分谨慎的拔出它。
整个湖畔,一片哗然,半神面色更加苍白的向后退却。玄尘难以置信的盯着那把通体乌黑的匕首,龙眼上镶嵌着一颗红色晶石。这把稀有的龙骨匕首,曾经属于死亡信徒。
白法轻轻的捏着,小心的合上匕首。“更可怕的是,它是一把由弑神剑碎片锻造而成的龙骨匕首。它可以杀死任何一名法力强大的半神,甚至毁掉我们的天眼。”
“白法,把坠子拿来。”阿多摩耶来到湖边,目光正饶有兴趣的盯着盘子里的金坠子。
当白法呈上坠子,阿多摩耶苍白的脸上闪过微弱的惊讶。她摆弄了一下,叮地一声,坠子展开环抱的金翅膀,舒展开来。
“驱魔蜡烛。”阿多摩耶抬起纤细的眉眼,凝视着里面的黑色蜡烛。
湖畔旁,半神们开始窃窃私语。
“就在这个凡人女孩的身上,同时带着驱魔蜡烛和龙骨匕首。”白法重复的强调说。“可她的记忆混淆了,没办法知道是从哪里得来的。”
玄尘惊呆的站在湖边,她想告诉神王那是尤隐送给她的,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跟半神解释这件事也不能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审判。更让玄尘感到奇怪的是,阿多摩耶在窥探她内心时,竟然没有看到尤隐送给她驱魔蜡烛的那一幕。
当白法拿着两件物品退回来的时候,玄尘忍不住小声的问白法。“我能看看它吗?”
“恐怕不行。”白法摇摇头,将两件东西交给塔由哈。
“在禁地里,还有一个活下来的半神。”老半神说。“他就在天眼旁,请神王用读心术……”
“我们不能用在一个无罪的半神身上。”白法震惊的反驳说。“老法典里提到过,绝对不能用在无罪之人身上。更何况他已经疯了……”
“他是唯一活下来的半神。”老半神转向阿多摩耶,请求说。“神王,恳请您能再次施展这个女孩是如何杀死半神的,用那把可怕的龙骨匕首。”
围绕着湖水安静至极,阿多摩耶抚摸着顺从的小鹿,平静的同意了。
不久以后,石阶下传来怪笑。一个蓬头垢面的半神被带上来,他傻笑着去拉白法的衣服,被人拖回去的时候又伤心的哭泣起来。
“在破坏天眼的时候,法力损毁了凡人女孩的记忆和他的神智,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也没有办法让他恢复正常。”老半神解释说。
“他的记忆也有可能会出问题。”白法说。
“白法,你不想所有人遭受苦难,你是监守人里最善良的半神。”阿多摩耶说。“或许他真的看见了,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恕我愚昧。”白法歉意的垂下眼睛。
阿多摩耶将苍白的手放在疯半神的额头上,嗤嗤傻笑声瞬间变成了哀嚎。在读心术的折磨下,他痛苦的扭曲着五官。玄尘转向另一边,她惊的浑身直冒冷汗,那种疼痛她也曾经历过。她能想象到那些头脑里传来的问话,根本不需要神王亲口去问。片刻后,折磨停止了。那人无力的躺在地上,缩在一起,浑身颤抖。
“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