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子霖推开的中田让只退了大约两三步的距离,尽管张子霖表现出了竭尽全力的模样,中田让也在刚刚挣脱约束时踉跄得险些跌倒,他甚至感觉自己更像是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撞了一下,根本无足轻重。
张子霖的力气显然在刚才挟持人质时用光了,她脸颊潮红,口腔干燥。她很想喘上几口粗气来尽快帮自己恢复力气,但她又害怕暴露自己力量殆尽的事实,遭到峰会警卫的反扑。
所以她只能靠不停地吞咽自己本就为数不多的唾液,压下心头渴望喘息的意愿,让自己保持原状。张子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身体和心理的双重重压早就让她头晕目眩,只要稍微松懈心神她就会立刻陷入晕厥。
但她并不担心,因为她的愿望,她此次来到峰会的目的再过几秒就会顺利达成。
在推开中田让的下一刻,张子霖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朝伊曼挥出餐刀。
他们之间仅有两米不到的距离,这个距离之下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再加上治疗舱舱门大开,躺在舱体中的伊曼自身难保,无力招架任何怀抱恶意的攻击。
张子霖只需要提起故意保存的最后一点力气,将锋利的餐刀送入伊曼胸口。
一切就都将尘埃落定。
至于把刀刺进伊曼胸口后会发生什么,张子霖从未考虑过,她也没工夫考虑,任何代价她都全盘接受。在来到峰会会场之后,她就没想过活着回去的可能。
餐刀闪烁着子夜的月光般令人心悸的银光,须臾间就跨越了不足两米的距离。餐刀是张子霖特意选的,刀尖极其尖锐,几乎以一种从上而下的角度,笔直地刺向伊曼。
伊曼只穿着一件染血的衬衣,身子虽然并不孱弱,但也没有多余的脂肪。柔软的,薄如蝉翼似得肌肉为尖锐的餐刀提供了诸多便利,这一击一定会让伊曼万劫不复。
连张子霖自己都觉得能手到擒来,她仿佛预示到了伊曼的死亡。
眼中刹那间激射出功德圆满般的狂喜,一种带着几分庆幸,释然的笑容悄无声息地爬上她的嘴角。但这种笑容只维持了微不足道的几毫秒时间就消失了。
强烈的情绪波动后,她的眼中,她的脸上只剩下叫人望而生畏的寒冷。
这种转变几乎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一个人类所应该拥有的生机和朝气从她身上迅速撤离,她仿佛变成了一个生硬冰冷的机械,按照程序所给出的既定的工作流程般,紧握着餐刀,继续完成生前所下达的指令。
但张子霖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在咄咄逼人的刀尖距离伊曼仅有咫尺之距时,被推开的中田让忽然卷土重来,他抱着玉石俱焚的信念,蓦地将张子霖撞向,截停了张子霖的攻势。
或许是对中田让这个扰局者怀恨在心,张子霖被撞倒时竟反手挥出一刀。
这一刀中田让根本没有躲避的空间,刀刃带着几缕飞溅而出的鲜血划破了中田让的右手手肘。衣服碎片淅淅沥沥地落下,显出一条指盖深的细长伤口。
张子霖也被撞到在地,餐刀从她手中脱落,顺着地面远远地滑到舞台边缘。
现在的她全身脱力,身上失去了像样的武器。峰会警卫绝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他们当即拾起被扔掉的空压枪,迅速朝张子霖靠近,准备将她拘捕。
可他们还没靠近几步,脚下的地面却瞬间消失,一堵堵高墙拔地而起,将张子霖风雨不透的包围了起来。这四面高墙和舞台周围的一样,都能从外看内,而无法从内看外。
当警卫惊疑地环顾四周,怀疑舞台立方体的高墙为何出现在这时。
他们才发现,舞台四周的墙却不知何时变成了地面。
警卫队长无暇思考原因,只顾将张子霖捉拿归案。于是他举起空压枪,打开保险,视图用枪把墙壁破开。饶是这四面高墙拥有一定的防弹机能,也无法抵御空气子弹****的倾泻。
“一起对着墙壁开枪!”
警卫队长如是吩咐道。十几个警卫纷纷效仿,举起空压枪,打开保险。
但未等他们扣动扳机,他们手中的枪却又恍然间变成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变成水,变成水杯,变成了全息屏操作台,变成板凳。变化的物体尽管千奇百怪,毫无规律,但无疑是这个舞台上原本就有的东西。
而舞台上原本的这些东西,却都又变成了空压枪。
简直就像是把两者在一瞬间互换了位置似得。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峰会警卫们颜面尽失,他们气恼地将手中奇奇怪怪的东西摔砸在地,并朝四周四散而开,去捡回散落在各处的空压枪。
中田让捂着自己手肘的伤口,远处几个护士想靠近,但畏畏缩缩地又不敢靠近。
他突然发现,被警卫们摔在地面的各种各样的东西都会在砸落地面时向施力的方向滑行一小段距离。而其中有一只水杯距离包围住张子霖的四面墙壁最近,那只水杯竟随着惯性滚入墙壁之中,仿佛墙壁从未存在似得。
中田让惊讶万分,但很快沉静下来,他朝墙壁伸出手。
他的手毫无阻拦地,如同眼前空无一物般地穿过墙壁抵到墙壁内侧,和地上的滚过去的水杯一样。中田让如此反复的快速重复了几次,结果如出一辙。毫无疑问,他面前的墙并不存在,也不是全息产物,而是一种带有强烈欺骗性的形而上的东西。
“回来!”中田让扬声喊道,“都是假的!是障眼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