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啄静从豪华酒店回来的时候,江厌正趴在船舱的会议长桌上唉声叹气。
她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衣服也从平常穿的黑色劲装换成了一套暗紫色的礼服,裙摆很长,一直拖到地面。手上特意涂了指甲油,脸上略施粉黛,短发有一部分束了起来,只留下鬓角的两簇慵懒地垂在脸颊两边,这两簇似乎还用发棒卷过,弯弯曲曲的颇具女人味。
“你怎么魂不守舍的。”鱼啄静走到船舱的窗子前,用半透明窗户当做镜子,轻轻地摆弄起自己本就精致的刘海,“我忘了跟你说,生物大学的代表团队也到了,填写参加名单的时候,他们恰好在我后面。”
江厌没有回答,但他喟然叹气的神情已经完全出卖了他。
鱼啄静从随身的小包中套出一对耳饰,衬着窗户将耳饰慢慢戴好,“名字叫秋梦凉对吧,我记得。如果你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晚会你可以不用出席,按照规定,其实一个团队出一个人就可以,而且我不太愿意借钱给你。”
“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吧。”江厌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而且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之前在外环区的时候,你不是说不准备再窃听我了吗。你到底还知道多少。”
“因为我发现每一次见你,你都和我上一次对你的理解有所出入。”戴好耳饰,鱼啄静又从包里拿出一管口红涂在唇瓣上,然后稍稍抿了一下,“所以我改变注意了。总之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江厌心头一惊,夜总会发生的事不由浮上脑海,为了解除警卫的怀疑,他硬着头皮和白发睡衣男在化妆间叫得此起彼伏的画面仍历历在目,“那件事你也知道?”
“那件事是什么?”
“哈哈!还有你不知道的嘛!”
“有必要为这种事高兴吗?”
补完口红,鱼啄静终于转过身来,江厌这才有机会审视对方的脸。
如果说之前的鱼啄静浑身上下都流露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傲,一种独立女性所特有孤冷气质的话。那么现在的鱼啄静俨然把这种独特的气质发挥到了极致,以至于让所有男性看到她的时候,除了一瞬间的惊艳之外,便是紧随其后的强烈的自卑感。
无法掌控,绝对自由,经济与思想的双重独立。
这一条条特质足以让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男人看到她都不由地望而却步。
“你还是借钱给我吧。”江厌把目光从鱼啄静脸上挪开,重新趴回朱桌面,“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有要直面她的时候。与其干坐着盼望那一天晚点到来,不如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鱼啄静瞥了江厌一眼,“如果你想让我夸赞你的觉悟,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我不能让她和发现我参加了峰会。”江厌想起在生物大学发生的事情,有了那个前车之鉴,他至少能保证自己不再犯后知后觉的错误,“否则她会所有防备,这样一来我就更难完成目的了。还有伊曼,也不能让他发现,因为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出来。”
一想到这,江厌的右臂就开始隐隐作痛。
“我们参加峰会用的不是破溃的名义,而是一个庞大的生物制药公司。”鱼啄静说,“这家制药公司暗里是破溃麾下的产业,如果你想隐瞒身份,我可以给你一个药研部主管助手的新身份,但至于外表,你得自己处理。记住,峰会不会让任何可疑的人参加,所以面具是行不通的。”
江厌点点头,接着若有所思地看向鱼啄静手里的小提包,忽然说:
“组长,动动你的巧手,给俺画个妆呗。”
听闻,鱼啄静明显地呆愣了一下,一双细长的眉毛倏然挑了起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天色暗了下来,整个巨型飞船开始灯光大作,光线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停泊广场的人开始明显的增多,隔着船舱的窗户能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流正从他们各自的飞船下来,最终如同江流入海般汇聚在不远处通往晚会酒店的中央大道上。
所有人都对于这个晚会分外注重,女人们换上昂贵的礼服,戴上价值连城的珠宝饰物。男的西服革履,头发梳得油量,身子骨挺得笔直,在举止投足间摆弄起自己高超的礼仪修养。
大家都一个样,生怕一个举动不小心在别人眼里落了下流。
飞船内,鱼啄静正在收拾着为了帮江厌化妆而在桌子上摆得到处都是的化妆品,她才刚刚收到一半,江厌便从通往二楼船舱的阶梯上走了下来,鱼啄静颇为意外地抬起头,“挺快。”
“不瞒你说,稍微有点微不足道的经验。”江厌说。
他身上正穿着一件红色的女式礼服,款式和鱼啄静的有些相似。但男女之间的骨骼框架差异终归难以化解,以至于江厌的肩部为了迎合礼服纤细的肩宽而不得不前倾收拢,胸部平坦的能停下一艘飞船。
好在江厌的体毛并不丰盛,只是双腿的肌肉弧形和礼服放在一起十分别扭,膝盖骨也和普通男性一样比女性肿大,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身子佝偻的老妪。
脸上化的妆听了江厌的指示,尽量化浓一点,最好妆前妆后两个人。否则就凭秋梦凉那敏锐的双眼和直觉,很容易就会识破江厌拙劣的变身。
头上则带了一定棕褐色的假发,发端毛毛躁躁的很久没有梳理了。
据鱼啄静说,这顶假发是她很久以前为了完成某个任务使用的,之后便一直束之高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