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进低矮的茅草屋中,遍地可见被重物压弯的杂草,其中几处还留着新鲜的脚印,从那宽大的脚码上看,显然是属于江厌的。
一群蚂蚁在脚印周围团团打转,看来陌生的气味让它们全然不知所措。屋子角落长出了几朵颜色艳丽的毒菇,屋顶盘踞着早已人去楼空的蛛网。
一栋小小的茅草屋构成了一个庞大的生态体系,对于活在这里的植物生物们来说,这是属于他们的世界,但这个世界里唯独没有乌衣。
江厌和中田让的动静惊醒了就近的几位原住民战士,他们迷迷糊糊地过来一探究竟,向他们解释前因后果花费了中田让好一番功夫。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接二连三地叫醒熟睡的同伴,开始往四周分头搜寻乌衣的下落。
仅一转眼的功夫,茅草屋和火堆边便只剩下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江厌从茅草屋中抽身退出,心情复杂地在湖畔边坐下。他遥望着湖泊的对岸,才不到几分钟的时间,月光便从对岸撤离,倾照到另外的地方,那里因而重新陷入到夜色中去,除了几颗树的黑影,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他明白,如果乌衣执意离开,那他们怎么找都只是徒劳。
乌衣离开的太久了,从此地到达湖对岸至少需要二十分钟的时间。再加上夜色正值浓沉,薄暮时分还会迎来昼夜接替时短暂的迷雾现象,所有线索都会被遮掩得一干二净。
等天光放亮时,她留下的足迹又早已恢复原状。
他们甚至不知道乌衣准备去哪,最后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到底为什么要离开。
正在这时,中田让从茅草屋中探出半个身子,他似乎在屋子里发现了什么,朝江厌招呼道,“江厌,你过来看看,你有必要知道这些。”
江厌走了过去,在中田让的带领下重新钻进草屋。
借着月光的照耀,中田让蹲下身,扒开了草屋角落的一簇草团。后方旋即露出一个篮球大小的破洞,正是这簇草团将破洞给巧妙的填塞起来。乌衣无疑是从这里跑走的。
“还有这里。”中田让比划着手势,从原住民战士手中要来一只火把,一面防止火焰将茅草屋燃着的同时,一面利用火光将月华所无法照到的草屋天顶打亮,“这里有一副画,从笔触来看,应该没画多长时间。”
江厌凝起双眸,视图从茅草捆复杂的脉络中寻找画的踪迹。
他发现在天顶中央位置,的确有用木炭描摹的地方。只是茅草屋无论墙壁还是天顶都坑坑洼洼,不如墙壁或地面那般平整,描摹的效果也并不理想。
好在江厌能依稀辨认出,天顶上画的好像是一个人类。
这个人类身上穿着臃肿的衣服,以至于江厌险些认为这其实是一只仙人掌。他手里拿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并且从前端迸发出火焰样的图案。仔细看不难发现,衣服的胸口处还画着一个指盖大小的,围绕着圆环的球体。
江厌盯着这幅画想了很长时间,才猛地反应过来,乌衣画的应该是六号。
手中的长条状物体便是六号的打火器,衣服是他那件远超地球科技的外套,外套胸口的徽标表明了他来自六号次行星。而乌衣画六号的想法也随之呼之欲出。
她要去找他。
可问题是,早在几天前,六号便已经同江厌道别,离开了这颗星球。但他并没有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乌衣。所以,乌衣即便走遍了这片大陆的所有角落,都不可能找到六号。
从原住民的视角来看,甚至可以说,六号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见江厌面露难色,不停地从鼻腔中发出沉甸甸的喘息,中田让连忙拍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不要紧吧?乌衣在这里土生土长,她不要紧的。”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中田让顿了一下,把手中的火把放回火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改程去找乌衣,还是继续往中央部落进发。但我要提醒你一句,乌衣最后出现的湖对岸,和中央部落不是一个方向,我们没办法两者兼得。”
“我要会去找她。”江厌低着头说,“我可能知道她会去哪。”
“什么。”
“c区。”江厌脑海中浮现出他昏迷一个月后醒来的那个山洞,他是在那个山洞中与六号和乌衣熟识的,乌衣很有可能返回到那里,“一个山腰的山洞,她也许会再去那。”
“c区?”中田让说,“c区是什么地方难道你忘了?我们几天前才从c区逃出来。”
“可我们并没有遇到危险。”
“那是你运气好,这点你无法否认。”中田让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以免把江厌激怒,“你别忘了,亚该亚同盟就是在c区遭遇的剑齿虎,我背上的爪痕到现在都还会让我辗转反侧。我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渡过的,但我在石碑遇见你的时候,你身上干干净净,衣服也完好无损,只是精神稍微有些恍惚。我猜得没错的话,你昏迷了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是乌衣照顾的你。”
“你想说什么?”江厌撇过头。
“你从没有真正的感受过c区的可怕。”中田让摇摇头,用一种怵然的,惊惧的目光紧紧地凝视着江厌的双眼,“你知道一头梁龙从你头顶走过,而你只能像只刺猬似的蜷缩在坑洞中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被毒蛇咬中,即便即使做了消毒措施,体内残留的毒素还是把你像纸一样不停撕碎,不停撕碎是什么感觉吗?你知道被一头连模样都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