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觉得一阵纷乱,一股汹涌澎湃的激流冲击着他那情令智昏的心堤大坝,一波不可抗拒的疑团迷雾席卷着他,一种扭曲的声音鞭笞着他,使他毫不迟疑地做出了一个脱离道德轨道的选择,那就是:扣下这封信,必须扣下这封信!
“小李,这封信我直接给她吧。”吴成德装作一副平静的样子捏着那封信说。
“谁的?”小李扭过脸来看了一下问。
“我的一个同学。”吴成德以平常口吻说。
“男的?女的?”小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取笑地问。
“一个小姑娘,我们还是亲戚。”吴成德装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不会是有关系吧?”小李仍然在取笑。
“哪有?别瞎说啊。”吴成德笑了笑说。
“别弄丢了,让人家来找我。”
“怎能会!放心吧。”
从邮电所回来,路上疾步如飞,手一直插在裤兜内,手里紧紧地攥着那份薄薄的信封。
他没有到财务室,而是直接回到了宿舍。一进门就将门栓倒插上,迫不及待地把信封拆开来。只有一张红格信纸,信文满满写了一页,足有300字,使他读起来那样酸涩和难堪。
信文如下:
香:
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不知不觉一年多又过去了,你的音容笑貌无时不在我的眼前、耳边、心底!
香,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那些好时光吗?一起念书一起玩,一起哭一起笑,两小无猜,多么纯真,多么美好!
直至到了我们背起上了高中,直至那天早晨泪眼朦胧的你出现在我的眼前,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惊诧,多么的意外,多么的惊喜若狂!我几乎不敢相信,站到我身边的女孩就是我一直暖在心里,日夜思恋的荷香!你那窈窕的身影,你那凄楚的神情使我久久不能释怀。
去年,我给你去过一封信,也不知道你收到没有,说好去年放寒假就回去的,结果我爸身体欠恙,一直滞留在县医院,没有回去看到你一眼。今年暑假,由于我爸还欠着医院一些医疗费,我只能又在医院打了一个假期的杂工。
香,这一年来你好吗?学习生活快乐吗?今年的寒假就又要到来了,我一定早早回去,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见面了。我有许多许多话要和你说。
想你的清水。
吴成德从头看到尾,又从头看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反复咀嚼回味着信文的内容,逐字逐句斟酌着字里行间透出来的令人忧烦和酸涩的话意。
心头浮起无限的失落和惆怅,武荷香的倩影就像轻旋的柔风一样,无时不在他的脑际里缭绕、盘旋。
原来是冯清水!回想一直以来武荷香冷若冰霜的态度,这才恍然大悟,如梦方醒,竟然是有他在中间搅局。还香呀香的,听起来就让人恶心!说实话,在初中时,一开始就觉得这个纤纤君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碍着武学兵,要不然早教训他好几回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去县一中找到他,揍他一场方能解心中之恨。
就在他对冯清水义愤填膺,恨之入骨的时候,门突然被推了一下,接着响起几声扣门声。
他胡乱地将信纸塞到床下,开开门一看,心中不由地一缩,惊诧地顿时怔在那里。
他看到了一张笑脸,一张使他避之不及厌恶的笑脸,是郑美丽!她的笑对于他来说,几乎和哭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哭。
躲都躲不开,她竟然从财务室追到了宿舍里来,这出乎他的意外,也使他倍加厌烦。他真想一把将门推上,给她个闭门羹,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开了手,毕竟人家是第一次登门拜访,毕竟人家是一个女孩,毕竟人家和自己是同桌同事,毕竟人家是公社主任的女儿。他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她勇敢地迈进了两步:“这是你的宿舍?”,脸上仍然挂着笑,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表情和态度。
“嗯”,他面无表情,“有事吗?”
“没事,来看看。”她环顾着屋子里说,“你喜欢养花?”,她的眼光落在一盆不起眼的绿叶花上,走近一步。
“不喜欢。”把门大开着,冷淡地回答说。
“明天我给你移来一盆君子兰。”她仍然没有感觉到他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不用,我不喜欢。”他看着门外,口气中隐含着不耐烦。真是,喜欢的见不着,厌烦的又躲不开。莫说是君子兰,就是牡丹花又有什么稀奇!只要你在我眼前少晃悠就好。
那天,郑美丽与他在宿舍里呆了十几分钟,他们的对话几乎都是一问一答,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别说少男少女间擦出什么火花来,就要快滴水成冰了。
不过,郑美丽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对他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这反而使他愈加反感。不过,郑美丽也始终没有对他表示过什么,只是会给他擦个桌,倒个水什么的,财务上的事也时常为他多负担些,可是,尽管他不乐意,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这些都是同事间正常的事情。
偶尔郑美丽也会找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和他闲聊,他都是哼哼哈哈敷衍应付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