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水并不关心这些,谁当谁不当与他没有任何关系,反正都要在本职工作上继续干下去,况且,现在的检察室已经不成为一个检察室了,检察室的秦主任要留在冯阳国家税务局那边,即使分过去地方税务局这边,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天空聚集的阴云总要在闷闷的秋雷声中降下雨来,片片黄叶也总要在瑟瑟的秋风声中离开树梢。
一纸公文,寥寥几行字,断却了部分人的升官梦,也成就了个别风云叱咤的好机会,这正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任命地方税务局局长的红头文件,上署宁州地区税务局、冯阳县委、政府关于冯阳县地方税务局局长的任命,胡学治,竟然会是胡学治!他是电业局的局长,一个与税收,与经济毫不沾边的人,而且,最高学历就是个高中,听说读过几年夜大,混下个大专学历。
这几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就连易局长都深感不解,但是,白纸黑字红印泥,铁打的文件,毋庸置疑!
没有了悬念,没有了觊觎,没有了非分的奢望,一切就都会随即平静下来,一切就都会渐渐进入正常的运行轨道。
在有人失意,有人无所谓,有人高兴,有人麻木中,在机制不全、心无所适人们的翘首以盼中,胡学治终于姗姗来迟。
随着胡学治的到来,任必长副局长被分到了地税局,王副局长仍然留在国税局,两套班子正式开始运行。
刘有才所在的稽查队,队长分到了国税局,他就名正言顺地成了稽查队的队长。
而冯清水所在的检察室,因为没有了检察院派驻的办事人员,也就形同虚设,将来是再派检察干部来继续运作,还是要撤掉这个机构,只好等待上面的安排。在大家都在为刚建的新单位而忙乱不停的时候,他这里反倒成了清水衙门,清净而悠闲。
不过这种好日子并不多,随着地方税务局各方面工作的就绪,局里的检查力量日渐薄弱,力不从心,只好从税务所抽人来维持局面,但碍于税务所人手也比较拮据,因此抽过来的不是新人就是老人,业务方面远远不能适应工作的要求,这个时候,领导就不由地把目光集中到了冯清水身上。
冯清水被抽调到稽查队工作,既然是抽调,当然不会有什么正式任命,也就没有了正式的名分,说是帮忙的也行,说是稽查队的一名成员也行,或者也可认同为一名稽查队的得力干将。因为在稽查队里数他最懂税法。
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么快就归到了新队长刘有才的麾下,这使他的心情倍加郁闷。但是,一个既无人为说话,又无钱为铺路的人,又能如何呢?
好在与刘有才在一起工作没有几天时间,刘有才就去了地区税务局学习,这次是各县地税局稽查队长的一次集中学习。
胡学治和任必长把冯清水叫到局长办公室,把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交给他,让他带队去到几个村办煤矿进行税款清算,清算的所属时间是从1989年至今,这次清算只管清数,不管收钱。
这有何难!冯清水暗自庆幸这桩差事不错,借此机会也可下乡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变换一下近一段时间来不爽的心情。于是,带着刚刚凑拼起来的稽查队员向几个有煤村开拔。
半个月后,他带着检查情况回到了局里,各村在账面上都情况不同地反映着欠税,通过检查,除个别村按实际产量计算出来的税款少提外,大多实际提取的税款,都和按适用税率计算出来的应交税款一致。
“那么,这样说来,你们这次一去三个星期,总共就查出一万多元钱的账面欠税和两家应提未提的税款,不上两万元?”任必长瞅着冯清水问。看上去坐在办公桌后的胡学治和任必长都很失意且失望。
“是。”冯清水小心翼翼地答道,他也知道,地税刚刚成立,税源异常贫乏,两位局长这次兴师动众地把稽查队派下去三个星期,可见预期目标有多高。可是,事情本来如此,总不能凭空生出来吧。
“这几家的计划产量看过没有?”胡学治习惯性地吊了一下右边的长眉毛问道。
“看过。是煤管局给他们下达的年初计划产量。”冯清水不假思索的回答说,他故意把年初计划四个字说得很重,想以此提醒两位局长,税法要求是要按实际生产原煤量征收税款,而不是计划产量。
“都有数吗?”任必长说出来,似乎觉得说得不够清楚,又接着补充道:“你们都做了登记了吗?”
冯清水被问了个楞,既然与征税无关,为什么还要必须记录,这又有何意义?但面对两位局长认真的目光,只得低声回了一句:“有的有,有的没有。”
“既然让你们去检查就是要把所有的数据都查清,怎么对这么重要的数据,你竟然会有疏忽呢?我真弄不明白你们是如何检查的。”任必长瞪起眼来说。
冯清水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胡学治猛吸了一口烟:“你要记住,我们派大家出去检查,不单单是要想收几个钱,而是还要通过你们的检查对企业的状况进行全面的了解。你再去整理一下,有哪几家的计划产量没有记录,立即去补回来。”
冯清水第二次又返回到几个检查村补回了计划产量数,但他的心情很沉重,他知道领导这次对他的表现很不满意。他始终弄不明白领导为什么必须掌握计划产量,在他心里总觉得与税收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