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水发出信之后,心里一直在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武荷香能不能顺利地接到那封信,看了后又作何感想。
一连十几天,他都要在下课的时候到大门旁边的传达室门口看看,到后来几天,甚至在看不到来信的时候还要亲自走进到传达室里面具体问问,确认一下是否真的没有他的来信,随之而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落和惆怅。没有,确实没有他的信,发出去的信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难道说武荷香没有收到去信?是邮递员弄丢了,还是邮错地方了,难道是添收信地址的时候,自己笔误弄错了?不可能啊,心里就一直想着清树高中,而清树就有这一所高中学校,怎么会写错了呢,而且,记得在写起地址后,都是看了好几遍的,绝对不会弄错。难道说是邮递员给弄丢了?那个可能性也太微乎其微了,人家每天邮寄信件,怎么会偏偏就丢了自己那份呢?可是,武荷香如果收到,一定会回信的呀,她怎么会不回信呢?记得那天临分别的时候,她还嘱咐去信呢。难道这封信写得不合她的心?或者是有的话有失分寸?说得冒昧,唐突?他忍不住一次一次地在大脑里反复过滤着信里的每句话,每个字,他从头到尾都能想起来,但是,他还是觉得没有什么可能冒犯武荷香或者伤及到她的话语。然而,事实毕竟如此,现实就是如此残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最终还是没有接到他梦寐以求心上人的来信。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事困扰了他好几个星期,慢慢地才淡化下来。
好在班里的学习风气好,功课又十分紧张,再加上他连续两次的小考都排到了全班的倒数5、6名上,因此,不敢稍有懈怠,把整个身心投到了学习中。
突然有一天下午,学校刚刚下了二节课,冯清水正准备上厕所,在楼道里被班主任老师叫住。这使他有些惊讶,老师一般有事都是叫班干部,自己什么都不是,老师一副异常郑重的样子,不能不使他心里感到疑惑不解,心神不宁。不会是要说考试成绩的事吧,再一想,后面还有7、8个垫底的呢,为什么单单会叫自己一个人?这样一想,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他莫名其妙,忐忑不安地随着老师走到了教研室的门口。但老师径直走了过去,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这使他更加迷惑,班主任老师就是在这个教研室备课的呀,怎么没有进去?
从二楼上了三楼,在一块印有“校长室”的牌子下停了下来,门没有闭严,班主任老师轻轻一推就推了开来。一股变质的香烟味从门里面扑鼻而来。
冯清水跟着老师走进来,首先看到了体态臃肿,脑门发亮的校长。他在上早操的时候见过这位掂着大肚,满脸横肉的大校长,他还亲自检查过各班的出操情况,这个有着明显特征的校长大人并不难认。
班主任老师很有礼貌地坐在挨着门的一条椅子上。
冯清水这时才定神看到在靠着门的墙下摆放着一排沙发,沙发上坐着的人正微笑着看他。
“舅舅。”冯清水吐口而出,这位舅舅就是他表舅,那位有着一定身份的舅舅,郑小立的父亲!他的到来,更使冯清水不得其解,既然舅舅来学校,为什么不叫小立,而叫我过来?再转念一想,也许是顺便走个人情过场,顺便来看一下出门在外的表外甥吧,这样一想,心里倒也安稳了一些。
“冯清水叫来了。”班主任老师说。
“哦,坐下,坐下说。”校长很热情地对冯清水说。
这是校长的办公室,老师还是坐在门边,他哪里敢往下坐?只是站在那里笑了笑。
“来,过来,坐这里。”表舅拍了拍他身边的沙发对深表拘束的冯清水说。
冯清水看了看只好慢慢地挨过去,不好意思地坐下来。这时,外面的楼道里传来了一阵哄乱声,班主任老师趁势把门推上。
转回身来带着笑对冯清水问道:“你平时和小立在一起多不多?”
他的话使冯清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这样问?什么意思?他就是班主任,他不知道我们的功课那么紧,小立是跑校生,我是住校生,不就是上课的时候在一个教室里吗?
而表舅和校长似乎对班主任老师提出的这个问题也特别关心,从他们一齐投来的眼光中,不难看出这一点。
冯清水只是摇了摇头:“上课的时候在一起,平时没有。”
“他晚上不常来上自习吗?”校长郑重其事地又问道。
“他有没有说过,他晚上要去哪里?”班主任老师又问。
“清水,你慢慢告舅舅说,你知不知道,小立晚上不上自习去了哪里?”表舅拉着冯清水的手问道。表舅的手好热,在这大冬天里似乎让人觉得好温暖,好体贴。
冯清水又摇了摇头,其实,要不是老师他们这样说,他还真的没注意到。小立本是跑校生,迟到早退的谁能注意到,再说,班里最近就有好几个病号,位子空了不少,至于小立是不是自学的时候都在,他确实没有在意,他一心只顾着赶作业。表舅他们今天这样问起,一定是表舅知道小立晚自习常不在。
“郑书记,让彭老师以后多注意点吧,这毕竟是刚入学,只要不养成坏习惯就行。”校长看也问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支开话说。
“郑书记,以后,我一定好好管教小立,您放心好了。”彭老师立即接着校长的话承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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