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俊奇从总经理家出来,对总经理要再商量商量表示担心,吴成德却是满怀信心,他认为重利之下必有勇夫,只要咱这拳打到了他的脑门上,就不怕他不倒。
果然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总经理的电话就打到了他们住的招待所,让他们马上过去一下,不用说,两个人也知道了个七七八八。
到场后,有个副经理提出还要让吴成德再让二分的利,吴成德没有答应,但说话的口气倒不是太硬。讲了一下这次买卖的赔本情况,并表示了以后一旦情况好转,还会继续合作的愿望。
总经理心已归蜀,只望事情快快了结,又不致使他的同僚有任何疑惑,在摆出作难的同时,更多的还表示对吴成德他们的实际情况和境遇理解,几位副经理见总经理如此深明大义,可能是为企业的信誉考虑,也有不想一次把路堵死的意思,也就都顺着总经理。
就这样,饲料公司给他们结清了尾款,他们细细掐算了,大概就是个不挣不赔,这个结果让他们悲喜交集,悲的是整整一年轰轰烈烈的粮食收购,费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付出了无数起早贪黑的辛苦,特别是马俊奇,最后下来,没有想到会不挣钱!喜的是,总算和他们清了这桩事,而且还把以前的尾欠都要了回来,不能不说,这已是不幸中之万幸了。
吴成德和马俊奇躺在月州的旅店中,心潮澎湃,百感交集。马俊奇虽然心中也不怎么感到舒服,但他毕竟不是主事的人,吃饱喝足就只管睡觉,只等吴成德一声令下,就撤兵回营。
谁知,吴成德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就把马俊奇从睡梦中叫醒,向长途汽车站直奔而去。
马俊奇也不多问,心想是要回去。到了车站一看吴成德买的车票,才知道是要往常新而去,这里离常新不远,也就是百十来里路程,与月州属于一个省,但不属于一个地区。
马俊奇唯一比别人好的优点就是从不多问,随叫随走。为此,吴成德对马俊奇信爱有加。
到了常新,马俊奇才知道这里原来盛产棉花,虽然没问吴成德,但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猜想吴成德一定是又要动棉花的心思。
马俊奇也是常常读书看报的人,平时在家就爱看个中央新闻,知道棉花是国家的统购商品,冒然下手会不会违法,他不能不向吴成德提个醒。
从吴成德的回复上看,却是胸有成竹。他说,国家统购统销不假,但是允许并且指定由供销社专门经营,而且,现在的棉花,部分地区已经不再限制,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违法。
马俊奇把心放下来的同时,不免对吴成德敢想敢干,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超常预见和能力暗自佩服。
就这样,他们在常新走了两个产绵高产县,最后选定了一个高产乡,从棉花的质量上来说,可以称得上是二级棉花,而且他们的价格都比其他看过的几个优惠点,最重要的是,这家可以完全保证质量,保证收购数量,只要合同一签,吴成德他们把第一批货款打过来,就可以立即发货,并保证中途不断货。
吴成德清楚,尽管上面的规定是由供销社专门经营,但青树供销社毕竟不是法定的棉花收购点,更不是棉花产区的供销社,要经营棉花还要担当一定的风险。然而,棉花的利润也是可观的,一吨棉花的利润相当于一吨粮食5、6倍的利润。
市场行情通过一段时间的摸底比对,心中已经有了数,但是,又一块乌云弥漫在心头,那就是销路。
如果说他之前根本没有考虑销路就茫然在棉花上下手,这也是不客观的,应该说,正是因为想到一个去处才把着眼点放在这上面的。究竟是什么去处,吴成德心中也没有谱,说彻底,那个勾起他对棉花兴趣、冲动的仅仅是一个发黄的旧名片,北方第二纺织厂机械配置管理股,常征。
这个人之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装在他的心里,并不是想到将来能有用,更不是以备将来和他打交道,而是第一次南下火车上的刻骨铭心的往事。一次偷钱的事,有时候,没事的时候就会想起来,正因为这个人使他们经受了一次人生中最惊心,最落魄的洗涮,可以说对他以及武学兵来说,那是今生今世最倒霉,最败落的一次,暴风骤雨搬的洗刷,几乎使他们变得一无所有。那是的迷茫,失意,痛楚,忧虑和凄惨简直不敢去回想。但是,他们最终还是凭着两双手,两双脚走过了那段泥沼路,扒开了遮在眼前的迷雾,走出了精彩的人生。
现在,他捏着那张发黄的名片,难免心潮起伏,跃跃欲试,但与此同时,忧虑和迷惘也盘旋在心头,毕竟是时隔十年有余,上面的电话号已经无法接通,这个人现在如何,这个纺织厂现在如何,都是个未知数。
但是,再窘迫的处境也比当年要好,因为他现在不是在孤人独马奋战,而是,他每踏出的一步,都有一队人马在后面为他加油助威,他代表的是一个团队,一个吃苦耐劳敢于奉献的团队!
于是,他不再有迟疑,不再有气馁,不再有纠结。他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归途。但是,马俊奇却没有与他一起走,这是他的安排,他要让马俊奇继续留在这里观察,他只身一人返回了省内。而且不是返回青树,是直接奔向了省城。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找去,问了几个人都说不知道,省城那么大,是不是找得方向不对?他就像一个没头苍蝇在偌大的省城乱撞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