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中秋节很快来临,与以往年不一样的是,没有了风轻日丽,天高云淡的晴好天,代之的是乌云密布,阴雨绵绵。寒冷的凉风轻易地刺穿了人们身上薄薄的衣衫,路上的行人在泥水混杂的街道上匆匆走过,有的打着雨伞,有的披着塑料雨衣。
吴成德免不了要去城里看望县社领导和平时承蒙给予工作上大开绿灯的县社股室负责人,还有一些是外单位有来往的人。
跑了一天总算跑完,该尽的礼数也大约都尽到。天已过早地渐渐黑下来,他和司机正准备早一点回去休息。
忽然挎在腰间的bb传呼机又发出了呼叫声,他摘下来一看,是郑小立让给他回个电话。
郑小立接起电话说,由于这段比较忙没有和吴成德联系,想在今天晚上与他见个面,吃个饭,说会话。
吴成德只好答应下来,考虑到郑小立见面后不免有些隐秘话要说,就把司机支开,按郑小立电话中说得地址,让他九点以后到芙蓉酒店接他。
当他赶到那里的时候,郑小立已经等候在里面的包间里。
这顿饭是自从那日在供销社食堂匆匆相别以后的第一次相聚,郑小立一边和吴成德对斟,一边说了许多感谢吴成德的话,并解释说一直忙着办煤矿的缘故,这一阵没时间联系。
吴成德也是整天忙的人,自然十分理解,再说,郑小立毕竟现在已经成了镇长,能有这样的心思有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已经很是安慰。
郑小立提出来下一步等矿井开始产煤就让吴连喜到矿上当副矿长,分管办公室工作,主要负责接待来人来客和吃喝用度,说彻底就是一个心知肚明的肥差。吴成德自然了解郑小立此番的报恩用心,心中也十分感激,但又知道父亲是个从来不轻易受人恩惠的人,也就没有当即承应下来,表示感谢的同时,答应回去和父亲商量一下,主要还是看本人意思。
郑小立一听,也有道理,就说好静等吴成德的回音。
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之感,再加上天气阴冷,吴成德一天劳困,不知不觉就喝干了一瓶老白汾,第二瓶又剩下不多,两个人都有点头大。
吴成德不了解郑小立的酒量,为了尊重起见,首先提出就此告一段落。
郑小立也不反对,乘着酒兴从内兜里掏出一包纸来,放在吴成德面前,这使吴成德感到莫名其妙,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醉眼朦胧的郑小立,心中渐渐猜出八九分来。
“成德,好兄弟,这,是我郑小立,的一片,心意,你收起!”郑小立看上去已经舌根不软。
吴成德明知故问:“这是什么?”
“不多,两万元钱,你收下。”郑小立用手往吴成德面前按住送了送说。
吴成德岂止是看钱重的人?他用手指了指那包钱,故作生气又半开玩笑地说:“买我的人情?”
“成德,钱不多,这,是,我的,心意。”郑小立结结巴巴地说。
“要是有心意就放在肚里面,我们兄弟以后的路还长,你要是看重弟兄感情就收回去。”说着吴成德就又把钱推到郑小立跟前。
郑小立已经喝多,死活要推着给他。
正在这个时候,青树社司机杨师傅走进来接吴成德,吴成德一看不好再互相推让就先装了起来,然后和司机一块扶着郑小立送回到家门前看着郑小立回去关上了大街门,这才调转车头往回走。
吴成德刚才在车上趁郑小立酒醉之机,悄悄把那包钱又塞回到郑小立的衣兜内。
郑小立回到青树,所有的在湿漉漉地面上倒影的灯光都在跳动,仿佛青树供销社的大门也在向一边倾斜,清凉的雨水变得那样温柔而亲切。
司机把车门打开,用力扶着把深一脚浅一脚的吴成德送回到家中。
张仙桃赶忙跑过来,两个人才把吴成德扶在床上,张仙桃赶紧泡了一杯浓茶给吴成德端过来。
司机见吴成德坐在床上喝水,才转身出来。
吴成德感到所有的东西都在摇晃,极力使手里的水杯保持平衡,没想到反而使杯子左倾右斜,茶水泼洒到床上,热水冲到了手上,隐隐地被烧疼,禁不住失手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他弯下腰试图去把滚落的杯子接住,不料中心不稳,一头栽到了地上。
张仙桃听到声音跑过来一看,吴成德在地上卷缩着,头发蓬乱。只好用尽平生力气去把吴成德好不容易才弄到床上。
正要离开,却不料吴成德一把把她拽住,口里喊着荷香的名字:“荷香,你别再离开我,我爱你,我想你,我没有做对不住你的事。你别走,别走。”
张仙桃的心脏就像小兔一样直跳,一个正值芳龄的女人,如果说只是为了工作,为了女主人的高兴而睡在别人家里,有多少人信?如果真的有人相信她确实是为了工作,为了摆脱不舒心的父母,为了挣钱,那么武荷香已经走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她还依依不舍地不愿离去?难道说就是为了等她荷香姐回来?就是为了照顾好吴主任的饮食?为了守住这个门?谁信呢!就连她都听上去有点勉强,吴成德听上去都有点似信非信。
如果她对吴成德不存在那么一点爱慕之心,或者说不讨厌之心,又何至于中秋佳节都呆在别人屋里不回去?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现在,吴成德就在眼前,她被他揽在怀里。她心慌意乱,但并不害怕,并不恐惧,只是,她等待的这一刻来得如此迟迟,却又如此的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