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至此,郑新昌就明确告诉了刘福喜,他儿子刘有才如果来送文书,他是不会签字的,也是不会认可的,接受文书的事也只有等去找过他们局长以后再说。
郑新昌说出此自认为高明而周全的想法,自以为能套牢刘福喜这条老狼,自以为如此可以迫使他去见税务局局长的时候能全心全意竭尽其能事,不至于走了形式,自以为只有这样税务局才有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又一次出乎他意外的是,刘福喜答应的比上一回都利索,几乎是完全赞同,他说,你可以不签字,你也可以不交税,甚至可以不接纳去送达文书的人,但是,希望你不要自以为是,耍任何蛮横态度,以免给日后到税务局说情造成不必要的障碍。
真是狼狈为奸!一通长达一个多小时的电话,两只老狐狸心照不宣,在握手言欢的同时,不免都心怀叵测、各怀鬼胎。
正如他们在电话中策划的路径一样,刘有才带着他的小组,按照局里安排,如期地不折不扣地履行了送达税务处理处罚决定书的义务,这一次不仅没有吃郑新昌的饭、喝郑新昌的酒,拿郑新昌的烟,就连他家的水都没有沾一口,他们开着三轮摩托,风一样地去,一看郑新昌不在送达回证上签字,也没多说什么,留下文书就走,并用事先准备的照相机照了几下相,随后,二话没说,调转摩托就回。
要在平时,郑新昌会忍受得了?还不跳着骂娘?说不定当即就把电话打到哪个要害部门去乱说一通。
而今面对税务局几个离去的背影,却一反常态的心平气和。
郑锋军见那伙人一改往日态度,又见桌子上的税务文书,要补缴税款和罚款七八万,气就不打一处来,暴跳如雷地扭转身就要去县里告状。被郑新昌断喝回来,制止住了他的莽撞。
郑新昌心中有数,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他明白这一切都正在按计划的套路在逐步推进。
又过了一天,税务局局长的办公室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这让易局长深感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个高中同学刘福喜会带着他儿子执行税款入库的对象来说情。
这让他既感到为难又感到他有点过分。
但毕竟有着同学之谊,何况论职位也都不相上下。只得耐心接待了这两位“贵客”。
刘福喜对着易局长故意问郑新昌:“你是怎么知道,找到我的?难道你知道我们是同学?”
郑新昌也谙熟双簧如何配合:“哪里知道,要知道我早就去找你了,这不是你家儿子给送去了入库通知单嘛,我一打听,才知是你家公子,这才急急忙忙去找你来和易局长说说。”
接着,刘新昌又对易局长说:“你看,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了一道难题,我也知道不该这样做,你说,我和新昌也是多少年的上下级关系,在邱上村还做过二年邻居,这,这,实在不好意思。”说着,露出一副进退维谷,难为情的样子。
随后,他们两人就开始央求易局长网开一面,放过郑新昌这次。
郑新昌说着还老泪纵横地哭了两眼,看上去着实让人心痛。
易局长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岂能看不出老戏骨的戏来?只是不语。等他把眼泪抹干,声音安静下来,才不动声色地给他玩起花枪来。
他把分管局长任必长叫来:“邱上兴昌商店是怎么回事?这查的是什么税?让老同学都亲自来说情了。”
任必长心里纳闷,为这个案子我们都开了多少次会议了,怎么就忘了呢,再一想,这一定是易局长故意说的。于是回答:“哦,这是不是就是那桩被举报的偷税案?这可是地区税务局追办的案子,举报人都举报到地区那里了。”
易局长指着刘福喜接上向任必长介绍:“这就是有才他爸。”
“哦,刘局长,知道知道。——这可不好办,有地区税务局在催着呢,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有才叫来一问。”说着对正在给他们倒水的小交通说:“你去把刘有才叫来。”
刘福喜一听,这不是要我们父子难堪吗?赶紧制止说:“不用,不用去叫他,一个年轻人知道啥,就知道严格执法,认准依法办事,还是我们商量着办吧。你们再给想想辙,看怎么避重就轻,看在多年的份上给照顾一下。通过这次的检查,新昌也受到了很大教育,以后一定要遵纪守法,定时足额地把所有应交税款交齐。”
“是是是,刘局长说得对,我以前这不是不懂嘛,以后一定好好咨询,做个守法经营的好商人。”郑新昌见刘福喜替他求情,也赶紧一个劲地说好话。
当天税务局没有给出个痛快改变意见来,不过从易局长的态度上看,似乎有所松动,郑新昌先走后,刘福喜还继续留下与易局长坐了一会,这也是他们在未进门之前说好的,只留刘福喜更有利于说情,易局长也方便说出不能对着郑新昌说的话来。
易局长答应改天再和办事人员讨论一下,这件事既要对上级有个交代,也要对举报人有个交代,还要符合征管法,顺应参与检查人员的民意,不能独断专行。
除此之外,刘福喜趁此之际又提出了让易局长重点培养一下刘有才的要求,易局长笑了笑,告他说,税务局将在一年之内分设成为国税局和地税局两个行政局,一个属于国家管理体制,一个属于省里直管体制。具体方案上面还在制定中,人事财产已经全部冻结,不过答应,如果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