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位胡部长就是要看到我们当场对质?看一场狼犬相斗的好戏?那要这样说来,这个胡部长还真的不是一般人,用心也够歹毒的。他不由地抬起眼来看了姓胡的一眼,他感觉到胡部长正笑眯眯地将眼光在他们二人之间巡弋着,像是一只雄狮在那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两只小鹿在互抵一样。
但是,梁建天开了口:“不瞒您说,胡部长,我是完全支持这次选举结果的。”说到这里,又看了吴成德一眼,有意无意地接着说:“我这次投的就是郑书记的票。这既是人民的愿望,又是我本人的意思。”梁建天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很干脆而且也相当直爽畅快,这出乎了吴成德的意外,他的心就像断了线的秤砣,稳稳地落到了实处。这时,他才感觉到在不知不觉中身上已经发出了虚汗。
“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胡部长一直都带着微笑,但又一直让两个人感到突然和迷惑。
“你投出去的一票是你的真实意愿?没有掺合其他因素吧?”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姓胡的想让梁建天做出相反的答案?吴成德又不免惊悸地望着梁建天。而这个想法,梁建天也同时有此一致反应,只是刚才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明白,又何况有吴成德坐在这里,岂有改口之理!
于是不假思索地回道:“是啊,票是我投出去的。”
梁建天的回答异常干脆,使吴成德很是欣慰。
只见胡部长仍然笑着点了点头,又突然冒出一句,让在坐的人都倍感惊讶的话:“你保证事前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比方说,我——或者吴主任。”
吴成德这次不仅是惊诧,而且是有点愕然了。哪有这样谈话的,这不是在诱导吗?他心中开始反感这个道貌岸然,皮笑肉不笑的家伙了。
“哪有,胡部长您真会开玩笑。”这次没想到梁建天回答得更快更果断,而且谦和中不失礼貌。梁建天毫不犹豫的回答,实实在在出乎了吴成德的认知范围,一改以前他对梁建天的成见和偏见。
“呵呵,别介意啊,梁书记,我就是打个比方,开个玩笑。”胡部长很随意地说。
吴成德心中觉得不可思议,哪有这样打比方的,还开玩笑,这是调查吗?这就是所谓的谈话吗?他实在是想不通。
但是,一场别具韵味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从镇里出来,吴成德不知为什么,竟然一把拉住梁建天的手,说笑着走进了供销社的职工食堂,在那里他乐乐意意地又拿出了一瓶好酒,就像一对久违的好友重聚一样。
而,他一直对那个胡部长的审问方式匪夷所思,不明其意。
后来过了很长时间才知道,那也是郑小立告他说的,那个姓胡的副部长以前在郑小立他爸手下工作过,他的高升全凭了小立他爸的举荐和提拔,那次让他在场,完全是有意为之,就是让他与梁建天面对面,堵住梁建天的嘴。
原来竟然如此!可想而知郑小立的关系网有多复杂,多周密。
这样的谜底,才让他心底长时弥漫的雾霾去之无踪,使他恍然大悟。当然,这样的调查,这样的谈话,带有人情,带有倾向,带有私心,官官相护的事情古往今来,屡见不鲜,就像重复着云卷云舒一样。
郑小立的事情犹如黑压压的跑马云从天上飞过,没有闪电,没有雷鸣,随后就是蓝天和阳光。
没几天,他就正式走马上任了。一直套在吴成德心尖上的紧箍咒才随之不翼而飞。
再说冯清水他们,在给吴成德打完电话,没有等待吴成德去邱上,就直接乘着顺风车回到了青树供销社,一问又听说吴成德为选举的事去了镇政府接受约谈,不免暗暗为他捏了一把汗。直至把吴成德等回来,看他不像有事,才放下心来。
他们告别了吴成德,坐上青树到城里的最后一班车回了县城。
回家过了个星期天,在星期一,他们带着将近半个月的收获踏进了税务局的大门。
冯清水心中明白,所有证据早已灭失,或者说从一开始部分证据就已不存在。这次回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是做好了大胆尝试的准备,究竟可行不可行,只有让领导们作出决断了,他不想再去做哪些无用功,他要把他做成的“结果”摆在税务局会议室的会议圆桌上。
当与会的所有人,把眼光都集中到他搁到桌子上厚厚的一摞调查资料上的时候,他开始了他的陈述。
从在青树供销社,邱上供销社调查取证汇算同类商品的毛利率到在青树批发站调取的平价调拔单据,到那本笔记本,到一系列涉案人员的证言证词、询问笔录,最后归到他采用倒算法,核算出的兴昌便民商店经营过程中的销售额来。
分管稽查的王局长提出一个问题:“只有邱上社同期的一个毛利率,你是凭什么倒算出该户在月州进货期间的销售额的?”
易局长也疑惑不解地附和着说:“是啊,进货金额还不知道。”
“是这样,我们在检查的时候,以其在青树供销社批发站进货和在其他地方进货的时间,分开作为两个核算时期,第一个时期,也就是在青树供销社进货时期,销售额等于应进价除以该时期的平均毛利率,而应进价又等于实进价加差价,所谓的实进价就是直接调拔的平价,也就是批发站在宁州批发的价格,而刚才提到的差价,就是其他销售单位在青树供销社批发站进货的价格和平价调拔之间的差价,绕了一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