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他没有心情去做任何事,几次坐下去又站起来,他的目光不停地望着天上的太阳,望着窗外的大院,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有一个以前厌烦的人能走进他的视线,多么希望那个人能走进他的办公室,但是,始终没有,梁建天的人影始终没有出现。
直到西山日落,梁建海才走进来复命。
他说梁建天上午去了县城,下午他才见到,他把供销社招工和让梁建天伙同村里另外二人在这次选举中把票都投给郑小立的事说给了梁建天,许下事成之后,就让梁建天的女儿来青树供销社上班。并且还补充了一句,说他和梁建天说话的时候梁建天的女儿就在旁边
但吴成德问到梁建天的态度时,梁建海说不敢肯定,梁建天当时没有表态,看上去脸色不好,可能是有纠结。
梁建海离开后,吴成德独自想了一会,没有理出任何头绪,正要离开办公室的时候,突然电话铃响了起来。那铃声还是原来的铃声,听惯了的铃声,但此时此刻听起来却十分的清脆、尖锐、刺耳、惊心!
他抖擞了一下,心情紧张不安地走近那个熟悉的电话机,轻轻地用略带颤抖的手慢慢地抓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耳边。
里面传出的声音更使他感到震惊,我的天,是郑小立!
这个时候打来电话干什么?莫不是父亲那里做的不周全,传到了镇里?对郑小立构成了不利?又一想,这个可能性很小,父亲做事一向稳重,即使做不到,也不会惹下麻烦。莫非是梁建天……
“是我。”吴成德提心吊胆地怯生生回答。
“吴主任,你感冒了?怎么听上去闷闷的。”郑小立在电话那边问。
“哦,没有,郑书记你说,什么事?”他的心情焦急而忐忑。
“清水在吗?”
这时,他才想起冯清水来:“哦,他上午好像说要回武家岩一趟,到现在还没有看到他。”
“好吧,我们又开了一天的会,如果清水回来,你就告诉他,我今天晚上还要陪县里面下来的选举督察组吃饭,就不过去了,就这样!”郑小立说完就挂上了电话。
吴成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身上的骨头就像散了架一样,软绵绵的一点气力都没有。
第二天,他按时坐进了镇政府的大会议室,所有选举代表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他从人们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说说笑笑,看上去心情都很好。
楚秀青也早早坐进里面,挨着和各位代表打招呼,看上去他的心情很不错,就像是稳操胜券一样,满脸横肉堆成了一朵花。
突然一个身影四平不稳地走进来,吴成德的心一紧,这个身影在昨天他一直等待着,没有出现。现在他出现了,只见他进来就眼光不定地扫视着屋子里的人,像在寻找一个目标,接着,他的目光和吴成德交汇在一起,吴成德的心握得更紧。
但是,出乎意外的是,他的眼光里没有冷漠和惊异,而是充满了柔和,他对吴成德笑了笑,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就把头扭过去和身边的一个邻村书记搭话。
刚才他轻轻地点了几下头,但是,吴成德非常领会,拳拳之心突然在一刹那间松了开来,看起来自己设想的那个万一是不会出现了。心中感到无比的松懈和释然。
当选举委员会郑重宣布最后选举结果的时候,吴成德的热血几乎要沸腾了,彻底翻盘!楚秀青仅仅取得十三票!可怜的十三票!
楚秀青的脸色当即发了青,也许这个结果他做梦也想不到,因为他太自负了,在他心中也可能那就是铁板上的钉子铆不掉,然而活生生的现实就摆在他的面前,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何松对既成的事实也难免震惊,没想到选票竟然会齐刷刷地翻了盘!这在全县的选举当中是绝无仅有的,唯一的。
郑小立大获全胜,但,吴成德没有在郑小立的表情上读出什么异常的信息,哪怕是高兴、快乐、兴奋。但是,一点点都看不出来,他显得很平静,掩饰得天衣无缝,这一点使吴成德更加感到惊异。郑小立今天始终没有向他这边看,也许,这也是他有意的,诸多细节,吴成德从心里在佩服的同时,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
这个结果与郑小立周密细致的安排分不开,与他平时与人随和分不开,与吴家父子不辞劳苦,不畏风险的鼎力相助分不开,与楚秀青平时的为人强势和墨守成规分不开。正可谓,天时地利人和都让郑小立占了有利地形,何愁没有好的结局!
冯清水没有亲身参与其中,他对选举的结果大吃一惊,没有想到一件看上去完全不可能的事情竟然让他们做成了,而且他们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反而做的天衣无缝,无懈可击!这次真算是让他大开了眼界。
人常说,双喜临门,也不知吴成德这几天做了什么好梦,喜事接撞而至,尽管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但还是值得庆贺。
选举结束后,吴成德在等着为郑小立庆祝,但一直没有见到他的面。没想到武荷香满面春风地告诉他一件特别使她高兴的事,她的哥哥武高飞在这次换届选举中也被选上了邱上乡的乡长。
紧挨着,又有一件振奋人心的消息接撞而至,使他应接不暇。
那是在选举过后的第三天,正好是周末,冯清水刚刚回了县城过礼拜,就有一个消息向吴成德报来。
报告人是王同珠和牛艳艳,牛艳艳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