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妻子走过来,一张张捡起来,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声音不大,可以看出来她的呼吸也略显急促:“你准备留下还是退回去?”
突然,他向她出乎意外地爆发出一声:“这还用问吗?”
他的一声吼几乎让她不敢相信,多少年来,夫妻之间从未大声说过话,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没有这样产生过如此激烈的反应。今天的一反常态,使她倍感震惊和意外。
她明显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波动和难受。于是,她慢慢地走到他的身边,用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退回去吧。”她的话很平静,就像柔和的清风,脉脉的细雨,潺潺的小溪。
“这是什么?这是一把把钢刀啊!”他无力地跌坐回沙发里。
“是啊,老席,我们的工资足够用。”她给他倒了一杯水,话不多却暖暖的,穿过了他动荡的心田。
“还认真学习!这哪里是让我给他指导学习啊,这分明是在给我灌毒药!这是在指导我学习!呵呵,郑锋军啊郑锋军,真是耳闻不如目睹啊。”他一边叨念着一边伸手抓过了电话。
“你要给谁打?”他妻子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别管!”他只回答了两个字,却是那样主意坚定,不可动摇。
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董知山的声音:“老席,扫下来房了?没有成了土人人吧?要一个人忙不过来,等一会我过去帮你。”
“还土人人!都快成金人人了,你要是方便就先过来一下吧。”席主任少气无力地说。
“什么事?你不忙了就喊我去陪你聊天不是?现在我正鼓捣这两条猪蹄哪,一会闲下来过去行吗?”
“把你那猪蹄放到一边去,赶快过来,磨磨叽叽的。”说着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这两天正好碰上礼拜天,谁不是赶着做点家事。”他妻子说了一声,走进了里间。
没几分钟,董知山就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门就问:“到底有啥事啊,老席?”说着抬起头左右打量着屋里说:“嗨,没想到做家务还挺麻利嘛,倒扫完了啊。”说着,才把目光又移到席主任的脸上来。
“哪还有心思做事!”席主任悻悻地说。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老席?”董知山一边问一边无意中把眼光停留在了茶几上的一叠百元钞票上面。
席主任也不直接说出原因,而是绕着弯问:“你坐下来,我要问你点事。”
“什么事?”看到席主任一脸正经慎重,董知山的心里不免心里也警觉起来。
“你要如实说,即使以前没对我说实话也不要紧,我要的是你今天对我所说的。”他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真诚、信任、期待和渴望。
“你要我说什么?”他不解地略带紧张地瞅着他,一动不动地问。
“你们从邱上社调查回来的那些职工的材料,是不是真的?到底有没有水分?”
董知山准备回答,突然又被席主任举起的手掌挡了回去,席主任用低沉的语言强调道:“你不必急着回答,我要的是事实,是真相,是民意!懂吗?”
董知山停顿了几秒,声音无比激昂:“老席,你可以录音,我也可以给你写一份保证书,但是,你不用怀疑我的忠诚,不用怀疑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老党员对一个战友的忠诚,对党的忠诚!”
“好,老董,我相信你!但是,在今天,就在刚才,有人给我带来了不同的信息。”
“不同?谁?”董副局长惊诧而不平地问。
“这个人说,邱上大部分职工还是对吴成德不满的,他们希望县社能对吴成德进行处理。在他话里我还听出来,在青树社主要是范大柱在包容吴成德。而且,吴成德这个人目空一切,好高骛远,人品是不是真的存在问题。老董,虽然我今天说的话对你是重了点,但是,老董啊,我们手里握着党和人民赋予的权力,握着党和人民对我们的充分信任,就像我信任你一样,我们决不能把这份权力,这份信任当做随意发挥的工具,也不能作为任性挥洒的手段啊,正因为咱们之间的信任,我才把你喊过来,才和你做心与心的交流,老董,你能理解吗?”席主任的眼光里充满了真诚和友爱。
“老席,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都五十好几的人了,也许也就是和你搭伴这一届了,有什么,我们之间不需要藏着掖着,我再一次郑重地向你保证,以我的党性向党保证,我之前对县社做的每一件事,对县社主任说过的每一句话,包括你也包括荣主任,我没有弄虚作假,欺上瞒下过,一次都没有!包括这一次!而且,对邱上社每个职工的谈话,都是由小王干事亲自做的笔录,由每个职工签的名。”说到这里,董知山突然打住,似乎像想到什么,“这个人是谁?”看看席主任欲言又止,接着又问:“是不是郑新昌?”
席主任看了看他,不解地问:“怎么?你怎么会想到他?”
董知山看了席主任一眼,笑了笑,等了几秒钟,看到席主任的眼光从未离开过他的眼:“其实,我一开始就应该想到他。”看到席主任一直等待着他的下文,就又接着道:“当吴成德宣布了那个荒唐的任命后,郑新昌就给我打来了报讯电话,我可以肯定那是在第一时间。可是,我以为他又没事找事,也没放在心上,后来,你也知道了这件事,还有,昨天我又接到两个电话,一个是刘福喜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