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董知山楞了一下,快速地检索着大脑里的所有影像和信号,邱上社,会有什么事呢?吴成德刚刚上任,一切都才刚刚开始——突然,他一下想到了昨天郑新昌来的电话,由于一直以为郑新昌又在无事生非,他和李四元搭档的时候就一直如此,从心里压根也没有把那个电话当成一回事。
“真的没有听下面的人说什么?”席主任依然带着笑,但在他的眼神中可以读到认真的成分。
“噢,是不是吴成德开会的事?”董知山说话向来是由远及进,由外及里,对不确定的,和涉及到任何个人的事都异常慎重,他知道每向领导添上的一句话都会对领导的思维形成诱导,甚至是误导,对于一些模棱两可或信息有待斟酌的事情更是慎之又慎,以至于多少年来,在县社做副主任的口碑唯佳,基层社但凡能和他说上话的都愿意找他,当然,每年的好处自然也不会落下。
“看来你是知道了。”席主任慢慢地收起了笑容,口气还是很平稳。
董知山也笑了一下,不知是苦笑还是不好意思的笑,还是无奈的笑。没有接话,他在肚里斟酌着,不知该如何续言,毕竟是未加证实的消息,此时贸然出言似乎大有不妥。
“你对吴成德怎么看?”席主任冷不防盯着他问道,脸上一本正经。
“人很能干,这些年在青树社也干得不错——”他一时不知如何做出评价。
“这个是自然的,如果不在青树社干得好,我们也不会提拔他到邱上做一把手,在咱县的基层社里,他是最年轻的一个。”席主任没有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说,“我问你,这个人的品质如何?是不是一个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人?”
董知山此时更加确信了郑新昌那个来电内容,即使是真的,也不至于将一个人的品质道德全盘否定:“按我以前对这个年轻人的观察,也还挺好的呀。”
“老董啊,我们作为一届领导,对下属的提拔和任用不能只把眼光绝限在一个人的能力上和成绩上,必须把好道德品质的关,如果一个人出现了无组织无纪律,唯我独尊,好高骛远的苗头,我们就必须做出及时的纠正,甚至扑灭。”席主任用手指轻轻地点着桌子,心情激昂而严肃地说。
董知山低着头听着,没有接话。
“昨天晚上,有个县里的朋友给我打电话说,邱上供销社主任在全体职工的大会上宣布了对一个老职工的副主任任命,这个朋友还在电话里调侃说是不是县社系统有这个特殊规定,是不是我也能随意任命一个县社副主任出来。都像这样不是乱套了吗?尽管这件事情还有待落实,可我们也不能不轻视啊。老董,你明天就动身去一趟邱上,落实一下事情的真伪,重点要借此机会考察一下这个吴成德的个人道德品质,实事求是地把实情搞清楚,然后我们再碰头,好吗?”
“是,席主任,我安排一下,明天就去邱上。”他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此次去邱上对吴成德意味着什么,他明白这次的差事并不轻松,但是,又推脱不掉。
会后,张和宁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跟着吴成德走进了吴成德的主任办公室:“吴主任,你今天聘任那个姓柳的职工为编外副主任是不是不太合适啊?这之前你也只是说要考虑给姓柳的挣到副主任工资,会上宣布给他那个待遇倒凑合,可社里的副主任是要县社才有任免权的,你这样是违反组织纪律的,你知不知道?”
吴成德看到张和宁一副认真的样子,笑着解释说“老张,挣到副主任工资和副主任待遇对待不是一回事吗?再说,我宣布了任命他是副主任,这是事实,我怎能不知道这是违反规定的事呢?可是,我不是也宣布是‘编外’吗?”
张和宁无可奈何地看了吴成德一眼:“成德啊,我这不是怕影响到你吗?这要是传到县社,领导们会怎么想,怎么看待这个事?你刚刚干上主任,我这不是怕你因为这件事受到不必要的牵连吗?”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站起来:“也许是我多余的担心。”说着就要走出去。
吴成德是何许人,怎能看不出来张副主任的良苦用心?他一把拉住张和宁:“是,老张,也许我是做得出格了一点,但是,我还是衷心希望您能对我理解一点,支持一点。”
张和宁疼惜地用眼瞅着吴成德,无可奈何地:“小吴啊,让我怎么说你好!之前你就先应该和我交换一下意见,现在一碗水已经泼到了地上,覆水难收啊,你让我再怎么支持你?一切听天由命吧,如果传不到县社,如果县社不以为是就都好办。”说着,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这时的吴成德才恍然之间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即使这样,还仍然心怀侥幸,也许不会让县社知道,也许县社知道也不会看重这点小事。
但在董知山亲临邱上社后,他才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他用他的“歪道理”向董知山再三解释,让董知山听后哭笑不得,什么逻辑!想用起一个能人卖力,就必须让他挣到副主任的工资,给予副主任的待遇?给个副主任的名分?这听上去也太有点差强人意。关键是这次身负重托,肩负使命,要对吴成德的做人品质进行考察,就是走过场也坚决马虎不得。
于是,征得吴成德的同意后,决定对社里的全体职工进行一次深入的谈话摸底,听听群众的民意和反响。从心里虽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