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武三海不知怎么寻了来,在门外就大声叫嚷着:“会明,在哪个屋子?在哪——”他一步跨进来,一眼就认出了刘万福,缩了一下舌头,后半句话禁不住给噎了回去。
“进来!”刘万福往一边闪了一下,武三海和冯清河慢腾腾地走进来。
武三海定了定眼神,认出了三个孩子:“学兵,怎么到这里来了?公社开会,你们瞎掺和啥?给我回去!”
“呵呵?武三海,我说你也太张狂了点吧,武会民在这里都不敢说让回去,你就替公社做主了?”刘万福板转脸斜视着眼睛问。
“不是,这——”武三海被刘万福的口气镇在那里,不知如何说好。
“三哥,孩子们惹了事,我正求着刘主任呢,你不明白,别瞎掺和了。”武会民见此情形,忙插话解释道。接着又转过脸来对刘万福说:“刘主任,你看这样行不行,要不,把胡小红他们叫来,咱听他怎么说?”
“这还用对证吗?他们偷了苇叶,打了人,这不是明摆着的吗?胡部长到场时,胡小红还在那儿给他们跪着哩,朗朗世界,黄世仁又复活了?”刘万福用指头指点着窗外说。
“有这种事?学兵?”武会民不相信地问,见武学兵把头扭到一边,就又问冯清水,“清水,是这样吗?”
冯清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刘万福,眼光闪开,也没有回答。
看起来是真的了,要不然,他们会不说道清楚?武会民心里既是忧虑,又是欣慰。忧虑的是他们打了别人倒不打紧,偏偏打了胡部长的儿子,那个火爆性子能善罢甘休?就是这个刘万福有心网开一面,就怕也碍着胡来德的面子,更多的是怵着胡来德的彪劲。看起来今天这个场还真的不好下,而且是刘万福也不好下场。欣慰的是,幸亏今天有学兵和他们一块,要不然女儿还不知要受到多大的伤害。他暗暗思忖,即使有天大的事,最终下来也要为他们担着。
“学兵,你说,是不是你让人家下跪的,你个王八的!”武三海好像也听出点端倪,顿时向武学兵扑去。
“三哥,你这是要干啥?”武会民见状,连忙拦住说。
“放肆!”刘万福大喊了一声。
武三海顿时停在了那里
“要发威,回武家岩去,这里是人民公社!”刘万福厉声呵斥道。心里已经知道武三海就是这个高个子男孩的父亲,这是徐秘书从大个子男孩那里问出来的,转口故意问:“你是他什么人?”
“刘主任,他是我儿子,趁您在,好好给教训一下这不知深浅的东西!”武三海连忙说。
“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你们今晚上就先把他们领回去吧。——”停了一下,刘万福似乎也觉得有点烦人,打了个呵欠说。
“主任,胡部长——”徐秘书好像在提醒刘万福什么。
“明天上午,你们再来。”刘万福会意地看了看徐秘书,对武会民和武三海他们说。
“还——都来?”武会民不解地问,“孩子们也——”
“你带上武三海,武三海带上被褥和生活用具!”刘万福扭转身,脸朝门口说。
“干啥?”武三海一听,连忙问道,一脸迷惑。
“去修半月水库!那里正缺人手。”所有人顿时怔在了那里。
“爸,我去!”还是公社领导呢,这么不说理,倒把我爸牵扯进来了,武学兵肚里窝着一肚子的火和委屈。
“哼哼?人小骨气倒不弱,有志气,那你就一同陪陪你爸吧!”刘万福扭回脸来看着武学兵似笑非笑地从鼻腔里哼哼了两声说。
“你给我住嘴!”武三海嘴上斥责,肚里也觉得甚是憋屈。
“刘主任,他还是个孩子,还不到服役的年龄——”武会民连忙往刘万福的身边挨了挨说。
“要去,就我和三海叔去!”一直站在旁边,不多说话的冯清河说,“不是还有清水嘛。”
“你们谁也别说了,要去,我和我爸去,这件事是由我而起。”武荷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着头说。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发出一声凄楚的悲鸣,这无力而哀怨的一声,使在场的所有人为之一振,这分明是一声泣血的抗争啊,是一个弱小的女孩子最无奈而又最伤感的呼喊。
顿时,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刘万福怎么也不会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着实有点震惊,这种震惊并不比文革时期面对对立派提出尖刻问题时小,脸上的表情非常诧异而惊讶。
这种沉寂只是暂时的。“谁都不用去!”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一个人出现在门口,就像一扇结实的门板堵在了那里。
屋子里的人无不惊讶地一齐望向那个高大粗壮而昏暗的人影,只见他又往进跨了一步。他看了看刘万福没有啃声,接着扭过脸来对武会民他们说:“打架的事,怨不得大家,是我那个不成器儿子的过。”
武会民对胡来德的突然举动,吃惊不小,听胡来德这样说,才慢慢悟转过来。
所有人都才意会到胡来德说了什么,包括刘万福,他不解地望着胡来德,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我紧追紧赶的来处理这件事,不都是为了维护你的面子吗?怎么你又冷不防地来了这么一手,真是!
“胡部长,这不怨小红。”武会民立即回答说。
“胡部长,我认罚,我愿意去修水库。”武三海反应过来连忙说。
“老胡,你就别说了,让武三海修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