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万万不会想到,一个人的出现给他的生命,给他人生带来了情非所愿的拐点。这个人就是柳芝叶的父亲柳如茂。
他急风急火地赶来武家岩,心急火燎地找到武学兵家,正好遇到了武三海在家。
武三海一听柳如茂毫不避讳的诉说,心里顿时就六神无主,立即把正在村委会的武学兵喊了回来。
武学兵没有见过柳如茂,心里有些纳闷。看着武三海把屋门关上,心中更是感到不解,有什么事用得着这样神神秘秘的。
但当柳如茂低下头声音不高地说出几个如雷贯顶的字时,他才仿佛预感到事情的严重:“芝叶怀孕了。”
芝叶?柳芝叶?一定是柳芝叶!她怀孕了?天哪,这下可闯下大祸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怀孕呢?可是,还会有其他可能吗?可是,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他突然想到了柳芝叶曾提到的当教师的爸爸,看起来面前这个秃废中带着愤怒的人就是了。
“这就是那个女孩的父亲。”武三海怕儿子不认识,介绍说。
看起来还真没有猜错,可是,就像纸里包着的火一样,已经烧起来了,又奈其何?
“怎么不说话了?”武三海瞪着一双圆眼睛说:“这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不说话了?芝叶的怀孕是不是你做的孽?”
武学兵能说什么呢?现在唯一感到的只有愧疚,只有追悔莫及,只有慌然无措,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个子不该长这么大,感觉到无地自容,欲躲无门,欲藏无缝。
武三海毕竟也是在革命炉火中炼出来的人,岂能连儿子的这个情态也看不明白?于是,气急之下顺手抓起一个擀面杖就要朝武学兵砸过来。
柳如茂连忙拦下:“老哥,事已至此,打断他的腿也不能挽救回来,也是我那女儿不争气,做下这丢人败兴的丑事。现在她的肚子已经逐渐大了,想遮遮不住,想掩掩不住啊!学兵,你说吧,该如何了结?”
武学兵把头低到了胸口上,一言不发,他的眼前不住地闪现着武二妮亲切无助的目光。他的心里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位老人的问话,他更不知道眼前的路将伸向何方。
“能——先把肚里的孩子做掉吗?”武三海这种说话的口气在武学兵记忆时起从未见过,他低声细气地试探着问道。
“这种想法我不是没有过,可是,我那任性的闺女不干,她要坚决把孩子生下来,你说,这,这——”说着,柳如茂无可奈何地耷拉下气呼呼的头,强压着心头的火气,他明白吵闹会让事情更加糟糕,平时为人师表的修养和素质也是他能如此克制冲动,平心静气的可贵之处。
“我去找她。”武学兵突然腾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你要干什么?”武三海站在门边问。
“你找不到她了,为了保住肚子里这孩子,她已经离开了家。”柳如茂不动声色地说,“如果你是要劝她坠胎的话,我劝你还是省了那份心吧。你不大不小在冯阳县也有点小名气,不要因为这个毁了自己一辈子。你还是想想该怎么做吧,想想该如何担当一个男人应该担当的一切。”说着,柳如茂站起来,又看了看不知如何是好的武三海:“老哥,看你的年龄也比我大,你和孩子再合计合计吧,我先回去等你们的消息。”说完,骑着自行车无精打采地离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父子二人就像被霜打了的茄子,半晌说不出话来。武三海明知道另一头还有个武二妮,这要是传出去会让武家岩的人怎么看?武二妮那边该如何说?武学兵刚刚建立起来的那点形象还不马上就坍塌下来?说不定快要转正的书记也会泡了汤,武三海把这个看的比命还要重。
“逆子啊,还名人、干部呢,白瞎了武会明的一双眼!你打算怎么办?说呀!”武三海心焦如麻地说。
“让她把胎打了,要多少钱也行。”武学兵头也没抬。
“你说得轻巧,人家不愿意打胎,你能怎么办?何况,你去哪里找人去?你混蛋你!”
那一夜,武学兵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大有作茧自缚之感。他心里爱的是武二妮,这一点扪心自问毫无疑义。柳芝叶的事不过是酒后一时激情,可是就是这一不小心的激情种下了无法挽回且不可饶恕的罪孽。翻来覆去,想来想去,唯一的选择就是必须尽快见到柳芝叶,解铃还需系铃人,只要柳芝叶同意打胎,什么都好商量,多少钱都无所谓,只要她能开出个价来。
第三天,马不停蹄地进了县城,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了一天,毫无进展,连柳芝叶的影子都没见到,这让他的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回来后,一直心神不宁,武二妮的音容笑貌一直浮现在他的眼前,那种一往情深的眸光,那种无助伤神的神情,那种天真快乐的音容笑貌无不交织地跳跃在大脑深处,附着在恍惚的灵魂里。
但是,柳芝叶肚子里的孩子呢?他没有更多地感觉到那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反倒觉得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同时,随着时间的移动,每一秒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每一天都无时不在敲击着他的心灵,他不知道柳如茂再次降临的时候,他该给他一个什么答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但是,他又错了。他没有等来柳如茂,却等来了一份短信,只有寥寥几行字,但每个字每句话都重重地扣击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