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兵顺手从里面取出两三个来,里面的土豆都是经过细选出来的,自然个顶个,圆溜溜的,皮糙非常光滑。
“哥,您今天中午带回家中去吃一下试试,如果发脆,或者不绵,就不要。”武学兵赶紧说。
“每天都有人来,前几天我们收了几百公斤,看布袋口上的都和你这个一样,可里面尽装些小猴蛋,不少都是生蛆的。再说,我们这里上门订货的人也不缺。”
那人表现出一副不肖一顾的表情。
“师傅,我们是冯阳县的,我们那里的土豆可是最好的。”武小刚插嘴说。
“冯阳?听说过,你们那个地方比我们这里凉,土豆适宜在发凉的温度下生长,按理说口感相对要好些。”那个中年人说着,又把目光移到了报纸上。
武学兵听着有道,赶紧说:“师傅,咱给矿上留些吧,保管大家吃着都觉得好。”
“拿走吧,我这里都已经和别人订货了。”那人冷冷地说。
武学兵一听心就凉了半截,忍不住问道:“那,师傅,他们都是多少钱订的?”
“三分。”那人不动声色地回答说。
“三分?”武小刚失声而出。去年有车到地头收购都上了每斤四分五了,上了门上才给三分!
武学兵和武小刚对视了一下,相顾无言。
“怎么样?要是三分行就留点。”那个抬起眼来看着两个茫然无措的人问。
他们说再考虑考虑,两个人几乎是无精打采灰溜溜地从那间屋子里走出来的。
“三分!三分都不如在家喂了猪呢!这哪里是买卖,简直就是敲诈!”武小刚愤愤不平地发牢骚说。
两个人钻进车来,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就这样乖乖回去?忙活了一天,毫无收获。
“不行,咱再去另一个矿看看吧,不是还有一矿和二矿吗?”武学兵心不踏实地说。
车子开到三矿生活区,武学兵把车停在路边:“小刚,你下去问一下当地人,二矿和一矿都怎么走。”
“嗯。”说着,武小刚推开车门跳了下去。还没等武学兵反应过来,武小刚就神秘地把头又伸了回来,用手指着正前方:“学兵,你看。”
“什么?”武学兵看不出有什么新奇。
“你看,穿灰衣服的那个人。”武小刚指着说。
武学兵仔细一看,那个背影确实有点熟悉。
“武会庆!”两个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叫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里?”武学兵瞅着那个灰色的背影顺口问。
“他老丈人不是就在矿上上班吗,会不会就在这个矿上?”还是武小刚脑袋活络,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茬,“要不,我追上去喊住他。”说着,武小刚闭上车门就要追过去。
“回来!”武学兵隔着车门喊道。武会庆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与武小刚的猜测一致,那么,武二妮一定也会在这个矿上!自从那次亲热后,多少岁月无时不在想着这个单纯,泼辣而热情的山村姑娘,在南方的那些日子里,在一次次的曲折和坎坷面前,心里的她给了他坚持下去的力量和勇气,回来后,曾几何时都想过飞到心上人的身边,但是,苦于找不到具体地址,武会庆由于武学兵回村后自己受到冷落,始终没有把武二妮的地址给他,现在,近在咫尺,武会庆就在前面。如果武小刚追过去,武会庆知道和武学兵一同来,一定不肯说出武二妮的住址来,而且,还会打草惊蛇,这么大的矿生活区,他一拐弯就会永远消失掉,要再找到一个人彷如大海捞针。所以,急中生智,他在情急之下喊住了武小刚。
武小刚哪里知道武学兵的心思,只得跟着武学兵远远地尾随着武会庆,穿过了两条巷子,武会庆走进了一处四合院,四合院是新式的房子,房子顶上是红色的钢瓦,黑色的街门不算太大,两扇门齐齐地闭上,里面传出铁洗衣盆发出的与地面磕碰的声响。
“一定住在这里!”武小刚指着里面说,“要不,咱敲开问问?”武小刚说着往前跨了一步,就要举手敲门,被武学兵制止。
“走。”武学兵摆了一下头说。
“不进去了?那我们跟了一回啥?就这样走了?”武小刚不解地问。
“那这样,小刚你给我在这里盯着点,我去把车安排一下就来。车还在马路边放着呢。”
“还是盯着武会庆吗?他要不出来怎么办?”
“什么武会庆,你蠢啊你,武二妮!”说着,武学兵用手拍了一下武小刚的黄军帽帽檐。深有寓意地做了个鬼脸。
武小刚似懂非懂地看着武学兵,然后会意地笑了笑。
眼看天色已经中午,武小刚坐在不远处墙角下的一块石头上,目不转睛地瞅着武会庆进去的那扇黑色小街门,毫无动静,哪有武二妮的踪影。
武学兵一去不回,肚子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叫屈声,心里不由地缭乱起来。
突然,眼睛一亮,武二妮!一定是她!他不顾一起地跑过去,把那个女孩吓了一跳。
当那女孩杏眼圆睁,从脱落的红围巾里露出半边脸来的时候,他才认清不是武二妮,武二妮是圆脸大眼睛,而这个女孩却是长脸,眼睛就像一条缝。
女孩看着他不好意思的唐突表情,只留下一句话而推门走了进去:“神经病!”
这能不神经吗?整个上午猫在这里,肚子咕咕叫,武学兵又一去无回,不让人神经质才怪呢,心中不免生出许多埋怨来。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