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不知所以,超哈占爷抱着班鸡哈酋长,向莲花瓣儿的虫窟窿深处落下。
虫窟窿有多深,有多宽,落在哪里,落向何处,两个人茫然无知。
旋转着向前,快速地下落,没有奔跑,没有追逐,只有混沌的沉沦。
伸出手,四下空茫,什么也抚摸不到,什么也看不清楚,无论怎样努力着地,也没有落底的感觉。
结果会是什么,一切都是无解,只有恐怖,悲伤,无奈,任由命运的虚枉。
旋转的虫窟,旋转的人生,恐怖如此丰满,悲情如此坚硬,不可超越,不可认知,不可调和,不可预测。
班鸡哈酋长惊恐地哭泣着,我们为什么进来,我们要死了,超哈占爷,我爱你。
两个人仍在旋转,仍在下降,超哈占爷凑近班鸡哈耳边,说是的,我也爱你。
我想到了那天晚上的月亮,我们俩在月亮下赶路,聊天,我现在想,在这旋转的下坠中,月亮要是在我们的身边升起来就好了。
你真是没心没肺,班鸡哈酋长说,就要死了,还能想到月亮升起,你是不是怕黑啊?
是的,超哈占爷说,在黑暗中死去,的确让人心里不爽。
但是,我们没有能力,没有能力把月亮抓过来,挂在飞旋的虫窟窿里,改变我们的心情,改变我们的处境,改变我们的命运。
人的命运是旋转的,班鸡哈酋长说,人的命运都很薄,都很脆,就像月亮,有阴晴,有圆缺。
我们在下落,沉沦,旋转,头晕,这就是命运,就是不可琢磨的天意。
现在,我们俩就像叶子,哭泣的叶子,在飘,在落。
我们在痛苦地想着,怎样落到地上,什么时候落到地上。
你猜我在想什么?我想伸出手去,一把抓住那片树叶,和树叶在一起,同病相怜,一同下落。
一同落到地上,一同葬入泥土,一同化成泥土,在朦朦胧胧的雾霭中,四下飘散。
不会的,命运不要那样残忍,超哈占爷说,我们抱紧了,抱住黑暗中的我,抱住模糊中的你,我们一同落向大地,一同走向真实。
快了快了,我们就要感觉到蓝天的色彩了,就要感觉到山路的崎岖了,就要感觉到森林的苍茫了,就要感觉到花草的盎然了。
就要感觉到风雨的洗礼了,就要感觉到雷鸣的呐喊了。
你看到了吗?我们在沉沦,我们在旋转,我们在下坠,我们就像两个孩子,两个顽皮的孩子,两个戏耍中的孩子,在自由地下落,自由地旋转。
我们是不是应该大声喊,很好玩,很好玩啊。
你说这话,就是暗示,我们真要死了,就要死在这黑洞洞的地方了。
班鸡哈紧紧地抱着超哈占爷,说我已经崩溃了,你还说好玩,你还说自由。
没错的,你知道到吗?我们还在旋转,还在坠落。
天啊,我们可能已经进入了百年千年以前的某个岁月。
这是另外一种空间,我好像有什么感觉,我好像知道了一些,我们下降的速度是不是已经慢了下来?
超哈占爷刚刚说完这句话,两人的双脚真的落地了,身体不再旋转了,不再下坠了。
两人想开心地大喊一声,但忽然发觉不对劲儿,因为脚下软软的,好像踩在什么ròu_tǐ上。
脚底踩的不实在,软囊囊的,肉乎乎的,几乎让人失去平衡,忙是定睛看去。
这一看不由得吓呆了,两人脚底竟然是一片虫子。
地上大概有半尺厚的虫子,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和峰崖墅里面那个虫窟窿按钮一个样子。
虫子们挤挤挨挨,相互借力,蠕动着,爬行着,显得很不安份。
班鸡哈酋长惊恐地尖叫着,尽量靠向石壁,左歪右斜,注意脚底的虫子,企图逃离这个世界。
超哈占爷更是感到肉麻,感到恶心,也是扶向石壁,急急逃走。
就在两人逃走之际,出了大麻烦,脚底的虫子们感觉到被踩的不舒服,更加猛烈地蠕动。
随着两人脚步的起落,竟然把虫子带起来,落到身上,落到脸上,落到口唇上,落到鼻子上。
两个人急是用手扑打,更是感觉到恶心万分。
很多虫子被打死了,被打碎了,打成了肉酱,打成了肉泥,弄了一口唇,弄了一鼻子,弄了一脸庞,弄了一脖子,弄了一肚子。
两人奋力向前跑去,越是跑得快,虫子越是欢悦。
好多好多虫子飞了起来,落了两人一身,简直进入了噩梦的空间。
这些虫子太可怕了,我们一定要快,要想法子,离开这里。
班鸡哈酋长说着,抱向超哈占爷,用他的衣服擦拭自己的脸。
这时,班鸡哈酋长的怀里一声喊,哎,轻点,你弄疼我了。
是红公鸡,是峰崖墅砗磲柜上的那只大红公鸡,带在了班鸡哈身上,差点忘了。
你别嚷,我们在研究如何逃出去,班鸡哈酋长拍了一下怀里红公鸡。
我早说过,不让你们碰这虫窟窿,偏不听,怪谁?红公鸡在班鸡哈酋长的怀里说。
我让你别嚷嚷,我心情不好,小心我拆了你、杀了你、剁了你、炖了你,班鸡哈酋长拍了下内怀,恐吓着。
红公鸡摄阔利怕死,消停了,不说话了。
别介,你把它拿出来,我和它说说话,超哈占爷说。
跟红公鸡有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小宠物,班鸡哈酋长说。
我想,红公鸡摄阔利会为我们想办法,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