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五回波斯王子
时光荏苒,转眼楚瀚已经在‘九住’三年。他由一个烧火的伙计,变成了可以抡锤打铁的学徒,手臂和胸部的肌肉隆起、肚子有明显的六块肌、一顿饭可以吃掉二斤肉,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病死了。
秋天,连经常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阿吉丽都很少见了,万物萧瑟,心情凄凉。终于熔炼玉刚的程序就要开始,他习惯性把九住的院落里收拾的井井有序。
三年来他已经熟悉熔炼、锻打的全部过程,而且每一轮锻打都有新的领悟。他爱着那赤如朝阳的颜色,爱着炉火‘噼啪’声中潜心感知炉内的变化,爱着玉钢出炉后那份欣喜和满足,更爱玉刚在折叠锻打后,刚好是想要的颜色,用超然的心思琢磨,感悟每一把刀剑的精神。
早晨,落叶上结了一层霜,他像往常一样,天不亮就到了九住,换上衣服干活,莹儿过来说师傅叫他进去。
屋子里,神龛前面的桌子上准备了两杯茶,师傅让他坐下:“楚瀚,你来‘九住’有三年了吧?”
“是的师傅,整整三年了。”
“嗯,你不是想要拜师学铸刀剑吗?今天师傅就正式收你为入室弟子。”
楚瀚立刻站起来行大礼,激动地眼含泪花:“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等等。我罗家铸刀技艺是经过祖上几代积累下的,不能轻易传人,须要应下三个条件。”
“师傅请讲。”
“第一非唐不传。”
“我明白。”有莹儿父母的前车之鉴,这一条楚岳当然明白。
“第二非男不传。”
“是。可是女的怎么不行?”
“因为女子不知道要嫁到何处,嫁给谁。这也是为什么,最后一道密室程序要到你们都成婚后方可传授。”
“是,师傅。”
“第三非言不传。”
“就是不能写下来,要言传身教。我知道。”
“对,把你平时记在纸上的遍数撕了吧,要牢牢记在这里。”师傅用右手拍拍胸脯。
“是,师傅。”
“好,来,在老君面前起誓吧。”
楚瀚跪下说:“我楚瀚,今天对神灵起誓:严守师规,若有违反,神灵降罪!”说着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一旁的林学明把一杯茶递给楚岳,楚岳接过茶杯说:“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师傅庄严地站起来,端起茶一饮而尽,然后拉起楚瀚和林学明:“入室弟子只有你们两位,修行自在人心。去吧,准备月底点火开工。”
一切铸造程序照旧,师傅认真给楚瀚讲解每一个步骤。有了师傅的讲解,楚瀚才了解到铸造学问的博大精深,原来自己每天记得笔记不过是皮毛而已。
像师傅说的那样,铸造锻打不光是要抠时间和遍数,而是要和文人写文章一样,把你要表达的意念赋予铸造的每一个过程,这样制出来的刀剑才有生命,否则刀剑只不过是冰冷的一块钢铁。
***
驻守熊津的第二年秋,在刘仁轨的治理下,贸易恢复,城周围秋粮丰收。官兵日夜守护,等晾晒的庄稼入仓,才松了口气。这时北方传来军报:百济旧将僧道琛、扶余福信等人立故王子扶余丰为王,起兵反抗唐军,围攻刘仁愿所部于府城。
刘仁轨找新罗驻军首领新罗王金春秋的少子金仁泰商议后,派出大批细作,秘密监视百济旧部的反抗活动。
好不容易盼来战机,楚岳踌躇满志,频频请愿。
刘仁轨计划妥当,派他和蒋朔各带兵两千分两路解围府城,新罗兵则斡旋到北面,包抄后路。
敌军绝大部分是集散旧部,军容军纪不整,驻扎城外,集柴烤火取暖、席草休息,防备唐军夜袭。
十月底的百济,已是天寒地冻,楚岳按原作战计划,急速行军,实行突袭。因为他不熟悉地形,怕天黑看不见路,根本就没有打算等到晚上。
所部到达附近山坳,截断敌军秘线,稍做修正,楚岳带一千步兵,趁敌军中午打盹,神不知鬼不觉杀到营中,悄无声中,泛起血光。这是楚岳的又一个规矩: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能喊杀,即便是最激烈的争斗,也要绷紧嘴巴。
有些人的天分足以震慑到见之毙命,楚岳身手快成虚幻的影子,飘过之后,敌兵躺倒一片。根据剑谱秘籍,他把齐抢、楚剑所有的花式都去掉了,结合成的每一个招式都体现了快、准、狠,余光扫到之处,战友谁有危险,顺手飞出地上的木柴或是石块,危险即可解除。十多年苦练勃发出的魅力,令属下顶礼膜拜;拼杀时眼睛里迸发出来的仇恨像困兽出笼一般令人畏惧。
围城的敌营被他们撕开一个大口子,旗兵登上高地放出信号,蒋朔带领骑兵,从隐蔽的山林里冲了出来。陆离跑在最前面,楚岳飞身上马与蒋朔分东西两路横扫敌军。
陆离和楚岳在一起磨合两年,却没有见过如此混乱的场面,它腾起四蹄,遥遥领先。楚岳本身就是敌军的重要目标,甩开部队暴露在广众之下,箭像雨点一样朝他飞来。为躲过箭雨,楚岳拽住缰绳让陆离飞奔当中跨上左侧的陡坡,人和马几乎横向倾斜窜到敌军的面前。在敌人嘴巴大张的惊恐中,楚岳所向披靡,不到半个时辰,只剩寥寥敌军残余向北逃窜,落入新罗部队的网中。
刘仁轨与刘仁愿顺利会师,退保百济城,赏赐官兵。
这一仗打得干净、漂亮,打扫战场的士兵发现倒地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