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猎户拿起长弓,神色中不自觉涌上骄傲:“八斗。”
慕容姗笑了笑,抄起鞍上长枪,平挑起一只雪雉:“拉弓。”
少年猎户依言从箭囊中抄起一箭,跨步搭弓,弓弦满月。
慕容姗猛然一枪挑起,将雪雉朝空中甩去,精湛枪术在将雪雉挑起时还割断了雪雉的缚脚藤条,雪雉在空中扑腾开翅膀,朝远处飞离。
少年猎户目露精芒,长弓稳定斜移,未经多长时间瞄准,一声弓弦绷鸣,长箭射出,正中雪雉,少年并不停下手中动作,再开一弓,第二箭再次命中正在掉落的雪雉。
慕容姗身后两个副官对视了一眼,不掩欣赏。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姗微笑问道。
“萧然。”猎户少年神色中有六分骄傲,四分羞赧。
慕容姗舞了一个枪花,重新将长枪挂上马鞍:“想到慕容军中来吗?”
萧然一怔,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子,再回转过头来用力点了点。
……
北门天关以北,有一小片鸣雷帝国与楼兰都懒得管理的混乱地带,两国探子在此摩擦频繁,甚至不时会有小规模的正面冲突。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环境多么艰苦,总会有人守着不愿离去,哪怕是在这等兵荒马乱之地。
酒馆不大,卖的酒更不是什么好酒,更奇怪的是附近除了一个草寇匪窝,人毛都再见不着一根。不知道酒馆为何会建在此,而且在这鸟都不愿意来拉屎的破地方,钱也根本没得地方花,故而酒馆只做以物换酒的生意。
酒馆掌柜的小老头瘦弱干枯,双眼翻白不见眼珠,明显一个老瞎子,也不知在这鬼地方是如何熬过一个又一个冬夜,撑过一场又一场战乱的。
酒馆来了一个客人,小老头照例在什么酒卖什么酒,端出来一小坛青稞和一个缺口酒碗放到断了一只脚,用一个酒坛帮着撑稳的客桌上,说着那句长年不变的话语:“老头子没甚好命,要钱无用,客官赏点其它事物,吃食衣物不错,能有其它更好。”
那作白衫文士打扮的客人揭开泥封,倒到缺口酒碗中,慢条斯理饮了口,啧了一声后说道:“老人家,今年这酒可比往年更清淡了。”
目盲老头听到白衫文士的声音,佝偻身躯轻轻一震:“是六子啊,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咯。”目盲老头摇头叹道:“这兵荒马乱的地儿,生意可是越来越不好做了,要不是附近大当家的偏好老头子一口酒,老头子早干不下去咯。”
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喝骂声,一个大嗓门狠吼了一句脏话,压下吵闹,然后闷着粗嗓门喊道:“这鸟天气可真他娘的冷哩,老头儿!赶紧热几壶酒来!”
正说着,几个五大三粗的草寇汉子就推开门走进,大喇喇坐到白衫文士隔壁桌上。
目盲老头不满道:“大当家的,你动作小点儿行不?老头子这几件吃饭家伙真经不住你几次折腾了。”
“啰里八嗦个什么劲儿,就算你里这收费稀奇古怪,老子也没哪次少付了酒钱!”大嗓门大当家的摆了摆手,然后一脚踢向身旁一个汉子:“没看到那面墙漏风了吗?快他妈的去补上!”
那汉子骂骂咧咧离坐起身。
大当家的像是没有看到隔壁桌的白衫文士,啐着口水恨声骂道:“楼兰最近可真他娘的乱,那些个吃人血馒头发战争横财的狗/卵子,生意跑得越来越不勤了,害得老子生意都差上许多。听说源头是北边王庭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死了一个大官头头,王庭跟他娘疯了一样把蒙鹿城翻了个底朝天,凶手没抓着不说,莫名其妙撵了一大股难民流落到南方来,本来楼兰南北两边就互相看不对眼,这烂摊子他娘的能要?那群难民就再被赶到这块没人愿管的鸟地儿,现在那群饿得跟瘦驴似的玩意儿都他娘的易子而食了。呸!想想都晦气。老头儿!老头儿——你他娘的能快点上酒不?”
目盲老头骂骂咧咧的端来几壶酒,居然还舍得附了一小碟酸菜:“大当家的,别跟催命一样,老头子又不是你,啥事儿都那么快。”
与大当家同行的几个汉子闷声低笑。
“呸!瞎几把说,你们再笑一个试试?是老子提不动刀了?”大当家的一边骂,一边将几坛酒朝几个弟兄面前推去,伸手在小碟子里抓了一把酸菜放到嘴里嚼巴。
大当家的身形魁梧,半大酒坛在其手中像个稍大酒盅一般,吞下酸菜,咕噜咕噜几大口饮尽,大当家的似乎心情格外不错,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才像是突然看到那隔壁桌的白衫文士,不爽道:“看你妈啊?”
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中酒坛就朝那白衫文士掷去。
白衫文士始终保持儒雅微笑,轻描淡写的接住酒坛,轻放到桌旁。
“壮士息怒。”白衫文士温言道。
“息你妈!”想必大当家的看到白衫文士化解酒坛的功夫,心生忌惮,怕是真人不露相的练家子高手,也不管几个弟兄有没有喝到几口酒,大声骂道:“杵在这里等死吗?走了走了!他娘的!”
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和来时一样,吵吵闹闹骂骂冽冽的离去,依稀还能听到那个被派去缝补墙洞的汉子在嗷嗷怪叫抱怨一口酒都没喝到。
白衫文士不着痕迹的从大当家的掷过来的酒坛子底取下密信,收入袖中。
再在桌上留了一个布袋,而后空气扭曲,悄然消失。
若被人得见,还不得惊叹这等手段,莫不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