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望倒下的一刻,灵宸公主的双目失去了焦距。
她伏在他身上,再发不出声音,只剩下不停地颤抖。
渐渐地,她的动作也越来越微弱,眼中光芒熄灭,终是无声无息。
长剑上的金光忽地有了动静,将白光聚拢到一处,一点点从长剑上剥离,聚成一道明亮的光团,腾空而起,去往早已预定好的所在。
而两人的躯体渐渐消散,化作一纯白、一淡青两道光芒,彼此缠绕着,附在了剑上。
最终,金色光芒隐去了颜色,长剑恢复了纯白耀眼,倒悬在结界中央。
而那一点淡青色的光芒,低调地隐在白光下,默默陪伴,六十万年。
……
……
圣坛中央,浓雾缭绕,圣剑倒悬。
荻小宸泪流满面地睁开了眼。
心中的刺痛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浑身颤抖得不能自已。
她的口中不停地喃喃念着一个名字:
“遂望……遂望……”
耳边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
“小宸不怕,本君在。”
她浑身猛地顿了一下,终于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紧紧拥着。
她颤抖着抬头,便看见了那张早已刻入灵魂深处的清隽面孔,还有那清澈而深邃的眼眸中,沉淀了六十万年的浓浓思念。
泪水更加汹涌地溢了出来,但她舍不得移开视线,拼尽全力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遂望,神君。
她的夫君。
原来他和她在仙界的相遇,早已注定……
早已约定。
原来早在六十万年前,他和她便已相遇。
他倾尽自己的神脉,保全她的魂魄,助她平安转世。
他将记忆留在曦乾,陪了她六十万年,他将灵智送到仙界,等了她六十万年。
一切从零开始,失了神脉、失了力量、失了记忆……
唯独记住了她。
他为了等她,和本源之灵融为一体,花三十万年凝出仙体,又花三十万年修复人格。
他在她回到仙界的第一天,便找到了她,认定了她,从此生死相随。
他说,守她护她,绝不食言。
他做到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既痛得要命,又满是失而复得的欢喜。
胸口被巨大的情绪涨得满满的,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间,却发不出声音。
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唇瓣触上她的眉心。
她再也抑制不住,猛地搂住他的脖颈,扬起脸去寻找他的唇。
深情而激烈,温柔而疯狂。
天地翻复,世界模糊。
直到口中泛起一丝腥甜,她才终于稍稍清明,喘息着放开了他。
他眼中繁星璀璨,凝视着她,唇角勾起极为熟悉的弧度。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带着得偿所愿的心满意足:
“小宸,你的思念,本君……”
他顿了顿,忽地低笑一声改了口:
“……为夫体会到了……嗯,体会得十分深刻。”
说着,舌尖轻舐着唇瓣上崭新的伤痕,星眸微微眯起,眼中光华流转。
她睁大眼睛看了他片刻,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泪水却更加汹涌地流出来。
她又哭又笑地,把脸在他胸口乱蹭,蹭得他胸前一片湿润。
他的呼吸微微滞了滞,一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伸出大手垫住她的头。
他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缱绻:
“接下来,想不想体会一下,本君的思念?嗯?”
不等她反应,铺天盖地的吻便压了下来。
这男人,还是这么一言难尽,轻易就能让她乱了阵脚、迷了心神。
可是,她好喜欢。
……
良久,遂望终是长长地喟叹一声,坐起身。
荻小宸头晕目眩地被他抱起,拥在怀里,任他轻捏着下颌,抚着她水润微肿的唇瓣。
耳边传来他温润的声音:
“心情好些了?”
她的双眼渐渐恢复了清明,一幕幕过往在脑海中快速掠过。
终于意识到两人仍在圣坛,看到了四周的浓浓的雾气,还有仍悬在一旁的那把剑。
她看着那剑上的淡金色光芒,心中一紧,猛地看向遂望:
“那是……你的神脉!”
他眸光微闪,点了点头:
“嗯。”
她放轻了呼吸,心头一阵紧张:
“那、那你还能……收回它么?”
他看着她紧张又期待的眼神,压下眼底微不可查的一丝波动,露出宽慰的笑:
“嗯,放心。”
她眼底忽现痛色:
“那……收回的话,不会还要……”
神脉强行抽离的一幕幕,她永世都无法忘记,她太害怕,怕他还要再经历一次。
他早知她会如此,直接以吻封住了她所有的话语,也打断了她的思绪。
仍不忘在唇间挤出声音,抚慰着她的心:
“不会,我会好好的,不用担心。”
直到她的情绪被安抚,他才放开她,扶着她站起身。
他拉起她的手,说:
“神脉离体太久,需要先温养一段,我们先回乾坤印把它放入灵泉,可好?”
她点了点头,又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说道:
“那,要不要先跟外面那些人打个招呼?”
圣坛外,是被白雾阻挡住的皇帝和守卫。
遂望浅浅地勾了勾唇,忽地一扬手,给整个圣坛布了层白之结界,凑到她耳边说:
“不必,让他们多等几天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