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那次宫宴,虽从未明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是让圣公主挑选个看着顺眼的世家子弟,作为未来的准夫婿。
那时的她,对婚姻之事并无太多想法,只觉得自己做为圣公主,肩上有责任。
既是大局需要她婚嫁,那便挑个看得过眼的,也就好了。
而司家大公子素有皇城第一美男之称,一表人才文武双全,为人处事谦和有礼,她观察了几次觉得并无不妥,便在宫宴上选了他题的一幅字。
自此大家便都默认这位大公子算是准驸马,只等正式订亲,再择日成婚,公主的婚姻大事也就算成了。
从那时起,只要两人都在皇城,司诚便常常拜访,有时约她一起游玩。
她觉得这大致算是种姿态,也便默许地配合,相处时却始终跟他保持一个得体的距离。
而司诚向来彬彬有礼,从无不当之举,因此她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可如今提到婚嫁之事,她心中突然有些发慌。
总觉得若是这样便嫁了,就会失去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一般,会非常不快乐,不甘心。
于是她站起身,向司诚福了福身。
这一下把他惊得站了起来:
“宸儿,你这是……”
她站直身子,垂眸说:
“司公子,实在抱歉,婚姻大事本该从长计议,宫宴那时是我不懂事,但如今你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我若还是含混其辞,便真的说不过去了。”
司诚的心一紧:
“宸儿……难道,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机会?”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灵宸暂时还不想订亲,会跟父皇再做商量,司公子的玉佩先请收回吧。”
……
……
一个月后,风启城外琅华山。
山腰密林深处,有一个山洞,洞中有一席石床,一张石桌,一把石椅。
石桌上摆放着一副石刻的棋盘,两盒棋子。
石椅上坐着一个俊逸无双的男子,眉宇间透出一股清贵慵懒,正在跟自己对弈,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正要落下。
忽地神色一动,目光穿过山洞口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片刻后,深邃清冷的眸子透出一分惊讶,几分柔和的期待。
他放下棋子站起了身。
灵宸公主刚穿过密林,便看见了山洞口那个清贵俊逸的身影,她的脚步顿了一瞬,心跳加快了一点。
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到他面前,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
“这么巧,在看风景?”
对面的男子回了一个浅笑,嗓音温润中带着些许慵懒:
“在等你。”
淡淡的三个字,却重重敲在心上,差点就击碎了她所有的伪装,令她怔了片刻。
“等……我?”
他仍是笑得云淡风轻:
“感应到你来了,便出来迎一迎。”
她找回了呼吸。
刚刚有那么一瞬,她竟以为他是这一个多月都在等她再来,此刻不禁暗骂,自己是有多异想天开。
人家不过是提前知道了,顺便而已。
她抿了抿嘴,直接越过他便向洞内走去,却觉得背后一轻,硕大一个背包便被他毫不费力地提在手里,随着她一起进了去。
她看着山洞内的石床石桌石椅石棋盘愣了片刻,又扭头看向他:
“这……你做的?”
他点点头,很是谦虚地说:
“能力有限,都是些粗糙的小玩意罢了。”
她无语,敢情他把这么大一张床叫小玩意?
正惊异间,他朝着唯一的一张石椅作了个手势:
“坐。”
她愣愣地坐下后,才意识到,他既是只备了一张椅子,说明他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来。
心中蓦地生出一分失落。
她又站了起来:
“我坐了,那你坐哪?”
他淡然一笑,把她的背包放在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
“本君在这便好。”
她没有再坐下,而是走到床边拖过背包,一边打开一边说:
“不坐了,我也只是顺路来看看,等下便走。”
他挑了挑眉:
“顺路?”
她也不接话,把背包里叠得整整齐齐的一大堆衣服掏出来。
“上次你救了我,为我疗伤,还搭上了自己的衣服,我总不能知恩不报。”
边说边把衣服摆开,在床上码得满满登登:
“所以呢,便在皇城办事的时候顺便挑了几件赔给你,你看看哪个尺码的能穿便留下来,其它的我带走。”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床上的衣服,都是轻衣、外衫加长袍的整套装束,一共五六个款式,但每个款式都有三个尺寸。
十几套衣袍满满堆了一床,她这是把估计着他能穿的尺寸全买了下来。
都是上好的锦缎,绣着各式云纹、瑾花、竹叶的雅致镶边,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他勾着唇角看向她:
“这些,也都是顺便?”
她淡定地点头:
“自然,我最近一直忙着剿灭邪魔,哪有那么多时间专程弄这个,都是办事时顺便挑的罢了。”
他轻笑一声:
“好,既是如此,那我选这一套。”
说着,毫不犹豫地从一堆云纹锦缎的华服里,拎出一套毫不显眼的衣袍。
素白的轻衣,青色缎面的外衫,月白色的长袍,没有任何装饰。
她怔住了,眼中露出九分难以置信,还有一分欣喜。
他看着她的表情,眸华闪动,勾唇说道:
“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