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国都城的第五日,小艾辗转买通了寒浇内殿的一个掌事妇人,和姚归絮一道扮成女侍进了寒浇的内殿侍候。
但寒浇这几日都在演武场练兵,未回内殿。
有一日,姚归絮去寒浞处送器物,在寒浞的主宫后殿,刚好碰见了给她送绢帛的那位老妇人,老妇人也只一眼就认出了她。
姚归宁原本就是为了见寒浇而来的,自然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
这一晚,寒浇星夜赶回内殿,见到了他朝思暮想的人。
事隔半年再次相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寒浇依然清逸俊朗,一身雪白的缎袍,陪上青色的腰带,整个人神采奕奕。姚归絮看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因为他的俊美的样貌,而动心的。
寒浇兴冲冲的跑进来,却在离姚归絮一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什么时候到的?”寒浇问的有些无力。
“大约七八日之前。”姚归絮隐约觉得眼前的人对她很是提防。
“从纶邑来?”
“是。”
“我父王和寻常人看待事情的角度不一样,逼你嫁给葛覃,不是我的本意。”
“我不是被逼的,我是自愿嫁给葛覃的。”姚归絮说完,寒浇对着她若有深意的笑了。
“既然是自愿嫁的,又为何从纶邑跑到国都城来呢?”
“为了杀你。”
姚归絮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哈哈哈。。哈哈。。”寒浇笑的很狰狞。
“杀我?你一个人,站在我的侵殿里,你要怎么杀我?”寒浇定定的看着姚归絮,想起了坚乙午后才来回禀的消息。
在纶邑的暗线回说,葛覃派了一个叫艾的女谍装扮成有虞小公主的样子,前来刺杀他,黄昏时分,就有内殿女侍回说,有虞的小公主来了,事情如此之巧,他不得不妨。
但进殿之后,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姚归絮,根本不是什么女谍艾假扮的。
“我当然做不到,即使换过来,你一个人站在有虞我的侵殿里,我怕是也不可能下手杀了你。”姚归絮转头望着窗外说话,不在看寒浇。
“还记得有虞的布坊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天辰宫,你暗夜前来,同我说的那些话,你都还记得吗?”
“絮儿。。”寒浇看着姚归絮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在此之前我们也就见了四面而已,有一次,你还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怎么就有勇气从纶邑跑到国都城来了呢?”
姚归絮自顾自的说着话,似乎完全忘记了寒浇的存在。
“絮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记得在天辰宫的星殿里,你看我的眼神,我觉得那个眼神是透亮的,里面透着的喜欢,我以为你会像我在乎你一样,在乎我的。”姚归絮说着话,向寒浇走了几步。
“我是喜欢你的,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了,之后发生的事,有诸多无奈,不过等我杀了葛覃就好了,一切就都好了。”寒浇看着眼中含泪的姚归絮说。
“葛覃是我的夫君,你不知道吗?”姚归絮笑着说。
“你并不喜欢葛覃,也不是自愿嫁给他的,我并不在乎。”
“你不在乎?当众退婚的时候,你也不在乎,可我呢?我父王呢?当时整个夏朝的人,不都说,有虞弱小,任你欺凌吗?”
“那个时候,我还没见过你呢?”寒浇辩解到。
“见没见到又有什么关系呢?有虞弱小任你欺凌,是个不争的事实不是吗?我当时就该想到的,一个会不顾往日婚约,随意欺凌小国的人,是不能喜欢的,可能因为你的样子太好看了,我竟然因为你的外表而忽略了你的品行。”姚归絮的话里,有无尽的自责。
“品行?”寒浇轻蔑的笑着说:“在一个弱肉强食、诸侯林立的世道里,品行能做什么?我能有今日靠的是能争善战的本事和凌厉狠辣的手腕,你口中的品行,帮不了我。”
“所以呢?你就滥杀无辜,让整个夏朝尸横遍野,流民满地,你自己又收获了什么呢?”
姚归絮声嘶力竭的问到。
“我收获了什么,你看看这个内殿,在看看那些唯命是从的使役们,我收获了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寒浇看着姚归絮继续说:“絮儿,你和我都是长在王宫里的孩子,我们有相同的喜好,对机巧玩具和器物有一样的见地,不是吗?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说那些跟我们毫不相干的流民,我们只谈情说爱不就好纶吗?”
“毫不相干?若是整个夏朝的百姓,都变成了流民,你哪里还有机巧器物可以玩,哪里还有精力和我谈情说爱?”姚归絮看着寒浇,眼中有一丝失望滑过。
“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是一类人,我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所有人都说我们玩物丧志,我们也能自得其乐,但是,这样的快乐,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不是建立在整个夏朝的百姓流离失所之上的。”姚归絮每说一句话,就会悄无声息的向寒浇挪一步。
“絮儿!你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究竟为什么要突然在意这些呢?”寒浇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姚归絮,觉得这根本不是那个他以前认识的姚归絮。
“如果我能一辈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有虞国的小公主,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你和你的父王,亲手毁了这一切。”
锋利的青铜匕首,从姚归絮的袖口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