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如今朝中的藩王们的世子都快到了要议亲的年纪,这一个好的、合适的世子妃很是难寻啊,咱们太祖不喜欢大家闺秀,但若是乡间的粗野女子,怕也配不上各位世子,这种就很好,小官家的女儿,教养还是有一些的,又没见过多少世面,就很好。”何景明笑着说道。
“可这位小姐,着实有些?”隐逸的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那要看各位藩王们自己了,若是他们都不争强好胜,好好的做他们的藩王,这世子妃自然就不会是这样蠢笨的小姐,若非有那不识趣的,塞一个这样的世子妃过去,也是很有意思的。”此时的何景明是太祖身边的红人,又刚刚拿下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傲人的气质。
吓的脸色铁青的张绿衣,一步都不敢向前迈,身后有些着急的司仪,耐不住性子,骂了她两句,她继母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跑过来踢了她一脚道:“怎么养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还不快点儿给我滚过去。”
张绿衣被猛的一踢,整个人倒在了浮桥上。周遭有些心地善良的女眷,看着都有些心疼。
趴在浮桥上,看着底下湍急的流水,张绿衣更怕了,她眼冒金星,身后是正在骂自己的继母,她双腿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根本站不起来,或者说,此刻她动都不敢动。
一个纤细、弱小的身影,从浮桥的另一端跑了过来,轻轻扶起趴在浮桥上的张绿衣说:“不怕,我牵着牛。”
就这样,张绿衣在耿飞絮的搀扶下,一点点的挪到了浮桥的另一端。
经历了及笄礼和浮桥,在场自然是没有人家想娶张绿衣这样的儿媳妇了,日后传出去,定是要让人笑话死的。
有些人的运气天生就不是那么好,没有一副好皮囊,更没遇到称职的爹娘,一个人踉踉跄跄的长大,能活下来已是万幸,那还管的了那么多的礼数、规矩。
那个五颜六色、歪歪斜斜的荷包,张绿衣送了很多次都没有送出去。
她见一堆少女奔一个人冲了过去,想着浑水摸鱼,把手中的荷包直接塞过去,可是还没到那人跟前,就被挤倒了,荷包掉到了泥潭里。
此刻,没有人有时间嘲笑她,人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天下第一美男子的身上,凤阳这种小地方,能来如此一位公子,官宦人家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张绿衣艰难的爬起来,把身上的泥巴打掉,小心翼翼的捡起了在泥潭里的荷包,这毕竟是她赶了一天工才绣好的,她舍不得扔掉。
“你怎么来,摔跤了吗?”此时耿飞絮捧着一个青玉小瓷瓶跑了过来。
“嗯。”张绿衣点头道。
“没事的,以后走路小心一点儿,这是治伤口的药,我看你的手上全是针眼,可嫂嫂要的,给你。”耿飞絮说着话,把药递给了张绿衣。
张绿衣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瓶子,一时间有些呆了。
“我家离这儿比较远,我要先回去了,你记得按时上药,嫂嫂说,只要你每日都用,全用完手就能好了。”耿飞絮说完,把药瓶塞到张绿衣手里,转头就跑了。
看着耿飞絮跑走的身影,不知为何,张绿衣哭了,无声无息的哭了。
及笄礼那日的情形很快就传到了张绿衣祖母那里,祖母听说后,不放心张绿衣继续跟着自己的亲爹和继母过日子,着人来接,张绿衣的继母道也不避讳,直接打包东西,把她送走了。
从小到大,只有祖母是真心疼张绿衣的,能去祖母身边她自然是很开心的。继母让人给她打点行李,别的她倒是都不在意,只是那个已经用完的青玉瓷瓶,被她踹到了怀里。
她的手此刻已经全好了,但这个瓶子她一直没舍得扔,这是除祖母之外,她感受过的最温暖的馈赠。
祖母看到骨肉如柴的张绿衣,顷刻间就心疼的落了泪,连站在一边的婶婶此刻都有些心疼的说:“大嫂做的确实有些过了,这绿衣只是个孩子。”
“她自己没命生孩子,那两个男娃娃又不在身边,她还不就可着这么一个祸害吗?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娶回这么一个婆娘来。”张绿衣的祖母薛氏,提到她的继母,眼里全是恨意。
“这以后就让绿衣和您住吧,咱们也不差这一口饭。”张绿衣的婶婶说道。
“你是个懂事的,老天爷才格外厚待,相公、儿子、女儿都好。”薛老夫人笑着对自己得二儿媳说道。
“母亲福泽深厚,绿衣养一养,就没事了。”张绿衣的婶婶牵着她有些嫩滑的小手说,“母亲,你别说,绿衣这小脸黄的都吓人,这双手倒是滑的很。”
“总算还有一处好地方。”薛老夫人牵着张绿衣的手,叹了口气说。